想要私奔和我自己

私奔只是一句口頭夢想，倘若認真起來，愛情更早滅亡#65377;他還是唱唱陳升的歌“我想要私奔，和我自己”比較穩定#65377;

夜里，我和某個已婚男性友人A到酒吧喝酒，A看起來表情沮喪，酒過三巡后，語氣如同深冬的雨，濕冷疲乏#65377;我隨意問起常問許多友人們的題目:“有沒有想過，此刻有什么事情立刻發生，會讓你滿足?”沒想到A竟然毫不猶豫回答:“和她在一起#65377;”這下，我后悔我的發言，我很清楚知道A口中的“她”是一個已婚的女子，兩個已婚的男女根本沒能力解決自己的婚姻#65377;

A或許看出來了，竟幽默地說:“私奔吧#65377;”我笑:“和自己嗎?”A也笑:“我又不是陳升#65377;”

《我想要私奔，和我自己》是陳升的歌曲，A知道我做過那張唱片的企劃，A特別喜歡唱那張專輯的主打歌《把悲傷留給自己》，可惜他今夜試圖留給自己的悲情，卻沒成功#65377;

我說:“私奔和殉情，都是落伍的#65377;”很奇妙，這瞬間，我突然清醒起來，腦中掠過許多私奔的故事，無論是電影戲劇#65380;文人筆下的作品，或者是古往今來的真人真事，比如: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作家夫妻朱西寧和劉慕莎，藝術家徐悲鴻與蔣碧薇，魯迅之子周令飛和張純華等#65377;

“如果你有私奔的念頭，為什么沒去做?”我問，A搖搖頭，再度笑了:“要私奔到哪里?北京?上海?深圳?巴厘島?”

我明知道A在說什么，北京#65380;上海和深圳是他直覺考慮和臺北很像的繁華地區，有很多華人，可能可以生存;而巴厘島是因為物價便宜，或許短暫期間可以居住#65377;可是，我此刻酒興到了，有點壞，多少想挑釁:“你既然有私奔念頭，所謂私奔不就是不顧一切嗎?應該月球都可以吧?”

A陷入短暫思索，似乎一時無法回答#65377;“如果要想這么久，怎么可能私奔呢?”我說#65377;“如果她可以，我就可以#65377;”A顯然被激怒了#65377;

“那你老婆呢?你們到現在離婚都談不攏?”我又笑#65377;

“我什么都可以給她，房子車子……”A回答#65377;

“好，你倘若什么都給了你老婆，你還有錢去私奔嗎?”

A火氣上來:“私奔就是私奔，談錢還算什么私奔?”

我笑，知道A很不爽，我也無意繼續挑釁，立刻舉杯和他干了一杯#65377;

說真的，我只是在今夜突然頓悟，私奔二字之所以浪漫，正因為這世上有一個人愿意和自己一樣愿意為了愛情放棄一切#65377;但，歷史告訴我們，真正能奮不顧身的，決定權通常來自女人，而且是富家女#65377;當窮小子遇到富家女，富家女愿意為了你水里來火中去，窮小子哪有不感動?“私奔”立刻一拍成行#65377;可是，有錢男子遇到窮女孩，哪來私奔這件事?因為男人要負擔的責任就大了，自然有錢可搞定就搞定，或希望女性暫時委曲求全#65377;這些話，我當然沒有跟A說，因為像他這樣的男人，私奔只是一句口頭夢想，倘若認真起來，愛情更早滅亡#65377;他還是唱唱陳升的歌“我想要私奔，和我自己”比較穩當#65377;■

(選自《25a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