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煙雨蒙蒙。早上起來,掀起窗簾一角,推開玻璃窗門,破窗而入的煦風拂面,一陣沁涼,給人的感覺是柔柔的,如花季少女般的玉手輕輕撫摸在臉上,給人一種無比的舒適和暢快。
目射遠方,霧靄般的輕煙輕輕飄浮于天地間,嫩黃嫩綠的小草在薄霧下跳動著生命的顏色,是那么的朝氣蓬勃。我不禁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欣賞之余,心中不禁動了出游的雅興。
我早就聽人說,大田咀那里現在可恢復得好了,是一個值得去看的地方,今天就不妨去那里走走逛逛。主意一定,便趕緊收拾一下準備上路了。
大田咀,坐落在都昌縣薌溪鄉井頭村委會的東面。是鄱陽湖上的一個極為普通的小漁村。只因這半島形的地貌嵌入鄱陽湖中,此地的村名又叫大田,形狀恰似一只伸出去的鯰魚嘴,因此,人們便管這里叫大田咀了。
我第一次到大田咀,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那年的一個星期天下午,我和課任老師一同去檢查學生興趣小組在假日里的學習情況,來到了大田咀。我們踏著田塍地坎,深一腳淺一腳,七拐八彎地來到這里,眼前是一排低矮的茅草屋,屋前屋后栽種著一些不怕水淹的苦楝樹和桑葚樹。村口散落的幾條破舊小漁船,僵臥在草叢里,無聲地呻吟。
因為土地少,那時的人們向鄱陽湖要糧食,就在村子前面的湖汊里橫著筑起了一條大壩圍湖造田。可是,由于設計和技術上的原因,在歷次的汛期中,大壩終于未能經得起洪水的侵蝕,數次決口,數次坍塌,而成了一幅殘破的風景。湖濱灘涂卻由于受到取土筑堤的破壞而變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了。村民們依舊靠政府的糧食補貼過日子,過著半漁半農的生活。
車子穿行在蒙蒙細雨中,細細的雨霧撞在車前窗上,粘住了便不肯離去,給人一種朦朧的美麗。雨刮子毫不客氣,間歇式地一下一下撕開朦朧帶給我一片清晰,告別模糊。我的心情也隨著雨刮子的律動而變得更加興奮和激動。
經過近八十分鐘的行程,我到了老家薌溪。找鄰人問了下去大田咀車子能否進得去?鄰人告訴我,現在可好了,從薌溪到大田咀,一路是寬敞的水泥馬路徑直而去,好走得很吶。這幾年,退田還湖,移民搬遷,大田咀可變樣了,真是值得去看一看啊!
道別鄰人,我重新上路。十幾分鐘后,在一個叉道口我看到了一塊水泥預制的路牌,牌子上紅紅的“大田咀”三個大字異常鮮艷,粗粗的紅色箭頭指明了進村的方向。
透過車窗,順著方向,掠過田野,我看到遠處紅墻巍峨,凸現蔥綠之中,仿佛聽到了聲聲的犬吠和鵝鴨的鳴唱。我不由加大油門開了過去。
車子鳴著歡快的笛聲,停在了一個不是很大的水泥道場上。我趕緊下車四處張望,已然不見了十八年前的半點影子,呈現在我面前的大田村是那么的陌生,找不到丁點熟悉的感覺。村民告訴我,這是新村,一律是搬遷后建起來的。原來的村莊已經是留下的一道懷舊風景了。
我泊好車子鎖好車門,帶上相機,沐浴雨霧,開始行走大田了。
沿著新村的大道我緩步向老村走去。出了新村,水泥馬路也到了盡頭,踏上了真正的“水泥路”了。由于連日多雨,道路泥濘難行,一步一滑,我不時踩著掛著雨滴的小草邁開腳步。
老村的村口,有一座麻石砌起的古井。整石鑿成的井圈挪動了位置,半擱在井口,井被棄之不用了。如今的村民都用起了自來水,已不再過那天天早起汲水的日子了。遺棄的棚屋頹喪地低垂著頭,似乎在向我們訴說著它們的昨天是何等的輝煌和榮耀。如今,它們已不再被重視,成了沒人疼愛的棄兒了。我用欣賞的眼光,努力尋找昨天的影子,在房前屋后喚醒我沉睡多年的記憶。
穿越舊村,我信步向湖邊走去,眼前的景象頓使我心曠神怡。煙雨蒼茫中,鄱陽湖像一個身披輕紗的婷婷女子在向我走來,風情萬種。遠處的湖面上,一葉扁舟出沒在煙雨中,時隱時現,隨水波蕩漾。近處的水面上,整齊排列著的網箱之間的浮架上間隔聳立幾幢小木屋,每個小木屋頂上,都飄揚著國旗,在春風里獵獵飛舞。我揣度這是村民們難以用樸素的言語來表達他們的情感,于是便想到了懸掛國旗來表達他們的心聲。
從前的攔湖大壩,我再也找不見它的影子。在退田還湖的過程中,它早已被夷平了。湖邊的灘涂上,湖草青青。厚厚的湖草,似綠絨地毯鋪在湖灘上,要不是草上沾滿了雨水,我真的想躺下身子盡情地享受一番,美美地嗅一嗅那青草的幽香。飄移的傘花盛開在草地上,傘花下不時傳來銀鈴般脆脆的笑聲。曾經的創傷,時代已經把它撫平,讓它愈合了。從今,再也不會有人把它揭開,讓它再受傷害。
水邊,幾條小牛在肆意玩水,不遠處的母親在“哞哞”輕喚,似乎在提醒它的兒女們要注意安全。散臥在草地上的牛兒,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移動的人們,臉上流露疑惑的神情……
踏上歸程,我再望一眼大田咀。眼前的此情此景讓我有了一絲欣慰,幾許期盼,更多了一份感動。在未來的日子里,更多的是拉近我們與大自然的距離,還我青山綠水,還我綠水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