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俗風刮進學校

學校，曾經(jīng)被當作一塊凈土。這是相對而言的，因為學校并非世外桃源，它作為社會的組成部分，社會上的世俗之風不可能在這里止步。但是，當世俗風真正勢如破竹地刮進學校，并且停留下來成為一種與社會無二的風氣時，還是令人膽戰(zhàn)心驚。這種感覺在陰玉軍的小說《弄個班主任當當》中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

小說講的是新老師張曉強當班主任的遭遇。剛當上班主任，他立志要做一個好老師，好好干一番。但從接到學生名單的一刻起，他便好像被卷入了一個無法轉(zhuǎn)身的漩渦。先是幾個班主任以照顧朋友孩子的名義從他手中換走了一些家庭背景硬的學生，然后一個“漏網(wǎng)之魚”學生楊明的父親主動找到了張曉強，要求關(guān)照自己的兒子，并留下兩斤好茶葉。這一切都尚未撼動張曉強作為一個好老師的決心，他沒有像其他老師那樣將排座當作交換的機會，而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公平地排了座位。他也沒有接受老唐借學生家長關(guān)系做買賣從中漁利的提議。但是，他可以潔身自好，卻無法阻止別人沉浸在這種世俗的風氣之中，尤其是那些任課老師。無奈之下，他只得打了學生楊明父親的電話，讓他給老師們提供一次吃飯的機會，并接受了楊父贈送的衣服。最后，張曉強想了又想，辭去了班主任。

有人曾經(jīng)說過，師生之間、同學之間的感情是最真摯的，原因是沒有太多名利的纏繞，還保持著一種純潔的本色。但通過小說《弄個班主任當當》我們卻不得不懷疑，現(xiàn)在還是否有這種感情。我們看到，在小說中，一些老師完全將班主任當作了一個追名逐利的工具，什么責任啊、良心啊統(tǒng)統(tǒng)被拋到了腦后。他們不僅極力搜索有利用價值的學生，然后將這些關(guān)系出賣給社會上的買賣人從中漁利，還將班級管理中諸如排座、選優(yōu)秀學生干部等工作當作交換的籌碼。這些行為，哪里還像是在學校，完全與社會上的權(quán)錢交易等腐敗行為如出一轍。校園非但已經(jīng)不是一塊凈土，反而成了一塊地攤，什么師道尊嚴、良知、良心等等一切都被當成了出賣品。這樣的教育怎能不令人憂心呢？這樣的教育怎能擔負起實現(xiàn)中華民族復(fù)興夢想的重任呢？

小說《弄個班主任當當》令我想起了羅偉章的小說《奸細》。《奸細》也是一篇學校的小說，它寫的是高中學校的“掐尖”現(xiàn)象，它揭露批判的是學校唯分是舉而非唯才是舉的現(xiàn)象。如果說《奸細》指向的還是教育制度、高考制度的話，那么《弄個班主任當當》則已經(jīng)不局限于此了，而是擴而大之指向了一種不良的社會風氣。在《奸細》中，姑且不去論目的，高分學生還被當作保護動物一樣珍視著，而在《弄個班主任當當》中，分數(shù)已經(jīng)不是衡量一個學生的標準了，而換成了利益，即該生是否有利用價值。這說明了什么呢？當世俗風不只是刮進學校，而是成為一種風氣或規(guī)則之時，我們該如何做呢？

令人稍有些欣慰的是，還有張曉強這樣的老師，還有張曉強這樣的班主任。他還保持著一個老師應(yīng)有的良知和責任心，幸虧有了他，使我們還可以在污濁的空氣中喘一口清新的氣體。但是，我們也無奈地看到，僅憑他一己之力，是根本無法改變學校的空氣質(zhì)量的，他如果不辭去班主任甚至連潔身自好都做不到。

這就是小說《弄個班主任當當》帶給我們的深度感觸。當然，作為小說，有藝術(shù)夸張的成分，但它反映的社會現(xiàn)象卻是真實可信的，它揭露出的社會問題是值得有關(guān)部門重視并警醒的。世俗風刮進校園并成為一種校園常駐的風氣，問題看是發(fā)生在校園，但根子卻在社會上，它的解決也只有隨著相關(guān)社會問題的解決而最終得以解決，并隨著社會風氣的根本好轉(zhuǎn)而好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