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鮮花

濟南的五月，鮮花盛開，路旁的花壇、籬笆、院墻上都爬滿了怒放的月季，粉紅、淡黃、雪白。80年前，蔡公時烈士在這里勇敢地面對日寇的屠刀，慷慨赴死。從此，泉城與烈士家鄉的人民，年年都用五月的鮮花，祭奠這位抗日英烈，民族英雄。

功名都在死中求

蔡公時，1881年生，九江市蔡家堡人，自幼喪父，家境清貧，但勤奮好學。21歲時在九江組織革命團體“慎所染齋”，是江西最早傳播革命思想的組織，被清廷查封后，他避禍日本，加入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在辛亥革命、反對袁世凱登基、鞏固廣東革命大本營和北伐戰爭中，蔡公時都有出色的表現。1921年清明，他在廣州瞻仰剛竣工的黃花崗72烈士墓，賦詩明志，《吊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其四：

白云山下白云浮，

豈有艱難一哭休。

氣節每于窮見處，

功名都在死中求。

蔡公時是不畏征途艱險的。

1928年，日本以保護僑民為借口，悍然出兵濟南，精通日語的蔡公時被南京政府任命為山東交涉員。5月3日上午，蔡公時率外交使團剛剛來到位于濟南城內的山東交涉署，署外便響起了槍聲。下午，部分日本兵沖進署內，無理要求在交涉署三樓架設大炮，被蔡公時嚴辭拒絕。危險時刻，蔡公時鎮靜地告誡全署人員：我們是國家外交機關，要始終保持中國人的尊嚴。晚上日寇再次破門而入，危難之際，蔡公時挺身而出，申明這是中國政府外交機關，遇事應通過外交途徑解決。然而蠻橫的日軍根本不聽，他們翻箱砸柜，把外交文件和地圖扔得滿地都是，還將交涉署內的18人全部綁縛起來，拉到院內用刺刀亂戳，砍耳削鼻。從日本兵的對話中，蔡公時明白公署人員已難逃厄運，他憤怒地斥責這些滅絕人性的禽獸。日本兵沖上來，極其殘忍地將他的鼻子和耳朵割下，又挖去雙目，而蔡公時毫無懼色，他大義凜然的斥罵聲，一直延續到日本兵將刺刀捅入他的嘴里……交涉署人員除一勤務兵乘亂逃脫，其余全部慘遭殺害。與此同時，濟南城內罹難軍民達6000余人。這就是震驚中外的濟南慘案，又稱五三慘案。

蔡公時烈士壯烈殉國，引起了海內外的巨大震驚。人們在痛斥日寇殘暴罪行的同時，給予了蔡公時極高的評價。邑人李烈鈞稱他為“外交史上第一人”，馮玉祥將軍憤而題詞“誓雪國恥”。

銅像千里迢迢回國

著名愛國僑領陳嘉庚，十分敬佩蔡公時的人品氣節，他向曾鑄造南京中山陵孫中山銅像的德國廠家，訂制了一尊仿真蔡公時全身銅像。1930年銅像鑄成后，本想由新加坡轉運回國，但因為戰爭的原因沒能成行。太平洋戰爭的戰火燃燒至東南亞，銅像被深埋地下保護起來。1945年新加坡光復，銅像重見天日，此后一直由新加坡中華總商會保存在陳嘉庚的晚晴園里。

2006年4月，為了實現當年僑胞的夙愿，使英雄的銅像回歸祖國，新加坡中華總商會正式將銅像移交給中國山東濟南市。總商會名譽會長、陳嘉庚的侄子陳共存老人提出兩項要求：一是濟南要有足夠大的地方放置銅像；二是再復制一件送還新加坡晚晴園。蔡公時烈士的銅像終于回來了，回到了他壯烈犧牲的地方。5月2日，濟南市委、市政府在趵突泉公園舉行了“蔡公時烈士銅像安置暨‘五三慘案’紀念堂奠基儀式”。紀念堂建成后，蔡公時的銅像將安放在紀念堂供人瞻仰。

2006年底，我剛到九江市委黨史研究室任職，就接待了濟南市委派出的高規格工作團。工作團由市級領導帶隊，攜帶電視臺記者，一行7人，首站到九江，然后赴南京、日本等地，專門了解和收集蔡公時烈士的事跡、資料及文物，以豐富紀念堂館藏。當時我室征研科科長戴勇、副科長柳秋榮、宣教科干部殷建紅與市政協原文史委領導羅長安等，積極查閱資料，幫助聯絡知情人，使濟南工作團十分滿意。臨走前，他們希望烈士的家鄉，在紀念堂落成之時能送去有意義的紀念品。

我室建議給濟南“五三慘案”紀念堂贈送紀念品的方案呈市委后，市委副書記劉德意圈定了石獅。我們在星子縣選擇了上等石材，用市政府撥給的專款，制作了一對高大威風的獅子。當我室干部邱志宏護送這對以中共九江市委、九江市人民政府名義贈送的石獅抵達濟南時，受到了濟南市民的夾道歡迎。

2007年5月3日，我作為蔡公時烈士家鄉的代表，應邀出席了在濟南舉行的“紀念濟南慘案79周年暨濟南慘案紀念堂落成儀式”。紀念堂位于趵突泉公園北區，雙層建筑，堂內布展精致，內容豐富，蔡公時烈士的銅像矗立在一樓展廳正中，故鄉的石獅一左一右守護在門外。在紀念儀式上，我懷著景仰的心情注目這位同鄉，他一身戎裝，威風凜凜，神情嚴肅地注視著前方。我默默地對他說：公時前輩，您是家鄉人民的驕傲，您威武不屈的精神我們將代代相傳。

天公為之落淚

今年是蔡公時烈士遇難80周年，我室牽頭與市政協文史委、民革九江市委一起，聯合舉辦了系列紀念活動。5月3號這天，天空陰云密布，下起雨來。

在鮮花布置的市政協民生廳，召開了“九江市社會各界紀念蔡公時英勇就義80周年座談會”。會上，市委黨史研究室、民革九江市委、市民代表和從臺灣趕來參加紀念活動的蔡公時烈士的兒子、86歲高齡的蔡今任先生發了言，市委常委、秘書長、統戰部長華金國作了講話。斜風挾著細雨拂動著窗簾，全體與會者神情肅然，會場氣氛凝重。

座談會一結束，我們就冒雨陪同蔡今任先生及其女兒、女婿和其他親屬，前往甘棠公園祭掃蔡公時烈士紀念碑。雨漸漸大了起來，雨點紛紛撲進滿是鮮花的花籃，洇濕了蔡公時烈士的雕像，人們不避雨水爭相與蔡今任先生合影。

眼前紀念碑上的這尊蔡公時烈士半身雕像，是十多年前蔡今任兄妹等人在外地訂做的。雕像運至九江途中，下起了瓢潑大雨，車輛幾乎不能前行。

2006年4月10日上午，在新加坡舉行蔡公時烈士銅像交接儀式，一開始陽光燦爛，其間忽降大雨。以后在銅像隨飛機降落北京機場，運至趵突泉公園臨時存放等環節上，都有陣雨相隨。我從《五三祭》作者、濟南市委黨史研究室副主任劉春明女士那兒知道了這些。

去年5月我去濟南參加紀念活動，2號到達時，晴空萬里。濟南已將近一年沒有下雨，干旱使城外的黃河幾乎斷流，裸露的河床上黃塵盈尺。晚上步出賓館散步，皓月當空，我以為明天一定還是個晴天。誰知3號早晨醒來，天卻意外地陰沉著臉。早飯后我們乘車前往趵突泉公園參加紀念活動，汽車的擋風玻璃上竟然撲打了雨點，仔細看路旁的月季，花容失色，仿佛都掛滿了淚珠。天公為之落淚了么？

我相信，蔡公時烈士的精神是足以感動天地的！○

責任編輯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