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我所在的出租屋樓下開了一間麻將館。不知是老板人緣好,還是經營有方,麻將館客源日日爆滿,夜夜通宵。本地人、打工族,男男女女樂此不疲。這一帶形成一股強勁的打麻將賭風。打工仔們還為晚上或星期天打麻將賭博取了個美名——加班。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這種大環境大氣候的影響下,原本老實的我也淪為“加班”族中的一員,而且一發不可收拾,但凡有時間,就一股腦兒地往麻將館鉆,星期天放假更是整天不離場。“一四七,三六九,扛頭開花樂悠悠”成了我的口頭禪。只要一坐上麻將桌,天大的事兒全撒手。
妻子心痛不已,也曾苦心好言相勸,但我卻沒有絲毫悔改之意,賭更像毒瘤一樣越來越大,銀行賬戶上,我與妻子用青春和汗水壘起來的數字一天天在下滑。
2007年6月12日晚上,天空正下著雨。吃過晚飯后,妻子去上夜班。我一如既往地到麻將館“加班”。
這晚手氣特別背,一上桌就放了個一炮三響觸了大霉頭。接下來,別人不是自摸就是暗扛,自己連個小炮都吃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鈔票嘩啦啦地往外流。不到兩個小時,我身上帶的500元賭資已有一大半變魔術般落入別人口袋。此時,在工廠里上夜班的妻子突然打來電話,說:“我頭痛得十分厲害,你陪我去醫院看一下。”
我賭輸了錢,心里正煩,一心只想翻本,只應了一聲:“去商場買點頭痛散吃就行了。”不待妻子再說什么,便匆匆掛了電話。
其他牌友聽出我是在跟妻子通話,都笑我妻管嚴。我索性當眾關了手機,繼續“戰斗”。到11點鐘時,我已輸得身無分文,只好悻悻離場。
回到出租屋,我打開手機,看到了妻子發來的短信,她說吃了頭痛散沒有效,頭還是痛得厲害,打我手機又關機,于是自己一個人去了醫院。短信發送時間是10點30分。
我的頭腦頓時像澆了一盆水,冷靜下來。這里比較偏僻,要到鎮上才有醫院,公交車9點鐘就停運了,摩托車仔們大都10點前收工回家。這么晚了,又下著雨,妻子一個人去醫院會不會出什么事啊?這么一想,我不禁擔心起來,連忙撥打妻子的手機,但接電話的卻是一個男子的聲音,沒等我詢問,對方就說:“你是××的老公吧?我們是交警隊的,你老婆被車撞了,請火速趕來……”聽到這一消息,我掛了電話,連雨傘都沒拿,就沖下樓往妻子出事的路段飛奔。
到了出事地點,我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妻子,殷紅的血和著雨水流了一地。我瘋了似的跪在地上抱著妻子撕心裂肺地呼喚,但妻子始終沒有醒來……
我真恨自己沉迷賭博,在妻子生病需要我陪護照顧的時候,自己卻在牌桌上不能自拔,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沒能陪妻子去醫院,才導致妻子因頭昏眼花沒人在身邊而誤入車道,發生悲劇。這是我一生的痛啊,我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題 圖:李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