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收支雙順差的調整

摘 要：中國對外經濟的不平衡愈演愈烈，對國內整體經濟的平穩運行構成巨大威脅。本文通過理論推導，得出雙順差背后隱藏的是外國資本對本國資本的替代，是中國在國際分工體系中所處的地位決定的出口部門結構導致了這種替代。因此解決雙順差的根本在于減少不必要儲蓄，提高儲蓄轉化為資本的效率，并在長期力圖培育高等要素，改善中國的國際分工地位。

關鍵詞：經常項目順差 資本與金融項目順差 資本替代 國際分工

一、引言

改革開放30年來，中國經濟持續高速增長，但另一方面，這種增長也在不斷積累問題，在國際收支上突出表現就是雙順差的積累。尤其是近幾年，雙順差規模不斷擴大，并且，經常項目的順差主要集中在貨物與服務貿易項目上，資本與金融項目的順差主要集中在直接投資項目上。雙順差暗含的是一國不合理的宏觀經濟結構，當一國內外經濟形勢不斷惡化時，經濟結構調整就成為硬性要求，甚至會引發經濟的硬著陸，導致經濟蕭條。當前人民幣正經受著對外升值、對內貶值的壓力，貨幣政策承受巨大挑戰，而且美國經濟正顯示出疲軟，這些都說明中國所處的經濟環境也不甚樂觀，因此雙順差的調整意義重大。

二、中國經濟雙順差的內涵

經常項目被定義為一國對外國凈金融資產頭寸的變化，用CA表示。凈國外資產頭寸用B^*表示。則

CA=B^*-B^*_-1

一國的國民生產總值表示為GNP。則

CA=GNP-C-I-G=S-I (1)

根據開放經濟下的宏觀經濟恒等式：

GDP=C+I+G+X-M，GDP=GNP-NFP

CA=X-M+NFP=TB+NFP (2)

其中了B表示一國的貿易余額，NFP表示在一國在海外獲得的凈要素收入。由于經常轉移數額通常較小，故忽略，又因為勞動力的流動性較小，則NFP主要代表投資收益。等式(1)(2)較好的體現了經常賬戶余額與國民總儲蓄，總投資及貿易余額的關系。

繼續將投資細分為本土企業投資I_p，外資企業投資I_f政府投資I_g；將儲蓄細分為國內私人儲蓄S_p，政府儲蓄S_g=T-G，則(1)式又可以寫為：

CA=S_g+S_p-I_g-I_p-I_f(S_g-I_g)+(S_p-I_p)-I_f (3)

設S_t=跨國外國儲蓄+外資企業再投資，則在開放經濟下有 S_g+S_p+S_f=I_g+I_p+I_f

與式(3)相結合得 CA=-S_f (4)

可見，經常項目余額為國內儲蓄與國內投資的差額。經常項目的順差代表著國內的儲蓄不僅為滿足了本土企業、政府和外資企業在中國本土的投資需求，而且對外輸出儲蓄，彌補了國外儲蓄的不足。

中國對外輸出儲蓄。同時又引進外資，其中暗含的邏輯是中國經常項目的余額轉化為外匯儲備，并且以美國國庫券等形式進行保值，獲得極低的收益，還為外資企業在中國的投資提供低成本的融資。這里明顯存在著一種替代：中國資本放棄了國內較高的股權收益轉而追求極低的美國國庫券的債權收益。表面上看引入的是外國資金，但實際上只是本國的資本從經常項目流出又從資本和金融項目流入。

為何中國不缺資卻又引資，為何中國資本甘受如此替代?筆者認為這表面上是國內資本與國外資本競爭的結果，但根本上是兩國要素稟賦競爭的結果，因為資本不再是單純的資本，資本承載著先進的技術、管理經驗等我國缺乏的軟要素，正是這些要素在決定國際分工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三、中國經濟雙順差形成的原因

(一)國際分工新形勢

過去，國際分工主要基于自然資源、勞動力和資本等傳統要素，然而在經濟全球化日益深化的今天，要素內涵不斷豐富，技術、信息、人力資本、管理知識等要素的重要性逐漸凸顯，跨國交易成本的下降和政府管制的放松增強了要素的流動性。與之相適應，產品內分工超越了產業間分工與產業內分工，異軍突起。在這種分工模式下，產品不再像傳統貿易一樣清晰地屬于某個國家產品，而是成為“萬國產品”。

產品內分工擴展了國際貿易的范圍，最終產品不再是唯一的貿易形式，許多原材料、零部件、半成品也夾雜在貿易大潮中，輾轉世界各地完成各個環節的增值，加工貿易的廣泛興起。同時，公司的國際化程度也在不斷提高。在利潤的驅動下，大的跨國公司企業開始在世界范圍內考慮資源的組合配置，將價值鏈擴展到全球，并置于一個公司的控制權下為產品增值，于是產品內分工也體現為公司內貿易。全球價值鏈可以分為技術環節，生產環節、銷售環節，其增值能力先下降再上升，可以用V形的“微笑曲線”形象地表示。可以說，當今世界的每一個國家都根據本國的資源稟賦，對應著微笑曲線上的不同位置。

(二)國際分工對我國國際收支的影響

1 對金融和資本項目的影響

中國引入外資與生產要素的流動性有關。在所有要素中，勞動力的流動性最差，中國的稟賦就是擁有大量廉價的非熟練勞動力，因此中國要想納入世界的分工體系，必須將本國勞動力與外國技術、標準、跨國經營網絡等高等要素相結合。但是這些要素的流入，通常是附在資本流動上，并由跨國公司主導的。這必然體現為FDI的流入。

鑒于中國現在的發展水平，對海外的直接投資規模不會很大，英國經濟學家J·H·鄧寧提出了國際直接投資階段論，給予了闡釋。中國仍處于他所認為的第二階段，即投資環境改善，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的區位優勢增強。但國內企業尚無所有權優勢與內部化優勢，因此對海外的直接投資不會很多。以上決定了中國國際收支中直接投資項目的順差。

2 對經常項目的影響

中國參與的比較典型的全球價值鏈可以描述為：日韓從事研發、設計等生產活動，出口關鍵零部件，東盟、臺灣等生產并出口零部件系統或模塊，中國的香港和新加坡提供部分金融和貿易服務，中國大陸從事勞動密集型組裝并提供少量組件。這意味著中國從價值鏈上端的各個東亞經濟體進口大量中間品，經過國內的加工、組裝和包裝。將最終產品出口到美國和歐洲。因此中國的貿易順差中有相當部分是從其他東亞經濟體轉移來的。同時由于中國國內有效需求不足，尤其是對美歐出口的高端產品需求不足，美國對出口中國的高技術產品實施限制，美國自身信用消費，致使中國積累了大量貿易順差。

中國的另一大特點是巨大的市場潛力，這也吸引許多市場導向的直接投資流入。這種外資建立起來的企業，具有明顯的進口替代作用。隨著這類子公司在東道國的發展和東道國市場的飽和，會漸漸形成子公司對母公司的出口返銷。這種公司內貿易也加大了中國的貿易順差。

FDI的流入還會在東道國產生外溢效應，促進東道國貿易部門的出口。外溢包括分銷渠道與營銷技巧的外溢和生產技術的外溢。前一種外溢是指外商投資的企業帶來了國際市場上的信息，拉近了東道國企業與國際市場的距離，降低了當地企業的出口成本。后一種外溢是指通過中外合資、雇員流動的方式，隨FDI流人的高等要素。如技術、管理經驗等在東道國的擴散，特別提高了貿易部門的技術進步率，依照企業利潤最大化的原則，貿易部門的資本增長率就將大于非貿易部門的資本增長率，也使得貿易余額朝順差方向發展。

四、改變不平衡狀況的政策建議

(一)完善金融體系和社會保障體系以減少國民儲蓄

中國的高儲蓄率與人口結構有關。現階段中國人口大部分是中年人，根據生命周期理論，人們在壯年時期的儲蓄率為正，而在青年及老年時期儲蓄率為負，因此。偏高的儲蓄率是合理的。但是。中國金融體系融通資金的功能不甚完善，構成流動性約束，使消費者不能順利地通過借貸以平滑消費：中國的社會保障體系不甚完善，消費者為防范失業、疾病等風險，擁有大量預防性儲蓄。因此，通過完善金融體系和社會保障體系。可以有效地降低儲蓄率，擴大內需，從而減輕中國經常項目順差的壓力，進一步平衡外部經濟。

(二)拓展將國民儲蓄轉化為投資渠道

中國過剩儲蓄轉化為外匯儲備，間接為外資融資的模式是不合理的，實際上是外國儲蓄擠出本國儲蓄。若適當允許本國居民在外國證券市場上投資外國的股票與債券，或是允許在華的外資企業在中國上市，直接向本地居民融資，直接將國內過剩儲蓄轉化為對外國企業的股權，可以使國內資本享受到較高的收益。此外，中國也有一些優秀的企業，可以鼓勵這些企業走向海外，通過更合理的生產布局及市場策略，增強競爭優勢和盈利能力，真正實現國際化。這樣一方面能減輕我國資本和金融賬戶的順差壓力，另一方面也提高了國民儲蓄的收益。

(三)提升中國在國際分工中的地位

中國的雙順差根本原因在于其國際分工體系中的地位，這是由其要素稟賦決定的。但是，技術等高等要素的培養往往歷時長、投入高。常常伴隨很大的風險。雖然中國對外國技術等的引進通過本土企業的干中學過程提高了本地的技術水平。但在另一方面也替代了本土企業自身的研究與開發，從經濟安全與長遠發展上講，只有自主的研發才更有意義。如果政府帶頭或通過政策引導企業從事更多的自主研發，就可以培育真正屬于中國的高等要素，從而從根本上改變中國貿易項目和直接投資項目的順差，繼而從根本上扭轉雙順差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