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不會重蹈日本覆轍

China won't Follow the Wrong Road thatJapan Had Taken

This time we will analyze the foundation and futur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art market from a non-professional view. We will try tofigure out the direction of China’s future development by comparison from general environment to similar industries， as well as aproper point to enter the art market before next spring of art market comes.

編者按：

目前微妙的中國藝術品市場，不禁讓人想起20年前日本藝術品市場的盛衰。中國目前整體經濟環境與當年日本經濟有何不同？這會對藝術品市場產生什么影響？中國藝術品市場是否要重蹈日本的覆轍？中國藝術品市場未來的走勢又將如何？本刊力邀財經界知名人士張帆與藝術市場專家趙力、本刊出版人于天宏共同探討了目前這些業內廣為關注的話題。

目前中國經濟有別于當年日本經濟

于天宏：在平常的投資產品排序中，藝術品是位置比較靠后的投資產品。在目前的經濟格局下，你認為藝術品投資是一個避風港？還是處于帶有滯后性的趨于下滑的態勢？

張帆：你這個問題讓我想起當年媒體關于日本的故事。日本在80年代后期追捧藝術品達到頂峰，日本的財富開始追逐全世界的拍賣市場，當年媒體的頭條就是日本人把當時很多名畫的價格推到了歷史的最高點。但隨后隨著房地產、股市下跌，媒體的頭條又變成日本人買入的天價藝術品正在以一半的價格在拍賣市場上賣出。當然，這期間的確有一個滯后期，但這個滯后期有多長，我覺得是值得研究的。而中國目前經濟發展的財富積累、投資以及投資行為的層次跟當年的日本人是不一樣的，這個問題我覺得也非常值得研究。

首先，中國目前這輪泡沫破裂所蘊含的一些宏觀經濟和投資行為上的深層次的信息，是非常獨特的，我們有自己國家經濟發展的烙印。改革開放三十年，從早期的產業繁榮到九十年代中后期所產生的投資和金融業的繁榮，再到現在所看到的A股市場所帶來指數攀升的表象，比如財富的熱錢和流動性過剩的體現等，跟其他國家所經歷的周期都是不太一樣的。所以，目前狀態下的中國藝術品市場，不管是其價格曲線還是市場交易量的變化，跟其他國家肯定也是不一樣的。

比如，從我們國家現在的人均GDP來看，也遠遠沒有達到其他國家經濟過熱時所達到的人均GDP水平。當時，他們社會的剩余資金或者剩余金融資本投向已經基本在低回報的邊際上，處于基本上沒有特別多的回報空間的狀態。而中國現在可以投資的領域非常多，就是說能夠創造邊際利潤回報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從新能源到節能環保，再到移動互聯網等等這些創新型資產。同時，老百姓的這些普通的衣食住行很大程度上也還在被滿足的過程中，國家也在分區域發展。大量的基礎性的產品消費還在一個過程中。

財富縮水迫使藝術品變現

張帆：從去年下半年11月份A股達到6100多點頂點之后，隨著宏觀大環境的幾重壓力的到來，比如人民幣升值，國內勞動力成本上升，西方經濟衰退所來的需求疲軟、外貿型企業下滑，然后又有勞動法、環保法等一系列新措施的出臺，突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反差，股市的下跌，對它又有一個加速的效應。就是股市一下跌，它對整個企業和國家財富縮水其實是一個很夸張的體現，為什么呢？中國在九十年代的時候，只有4-5%的個人財富被投到股市上，而美國，儲蓄或者個人財富的40-50%都在股市里面。中國過去3年，股市的發展過程是瘋狂的，很多人把房子和其他資產抵押了去炒股。所以，當股市出現問題的時候，高收入個人的現金流就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另外很多企業的盈利增長，很多是投資收益。所以當股市一跌的時候，對這種財富縮水效應體現得是非常明顯的。

我們現在也感受到了， 股市一縮水，很多企業就出現現金流斷裂，這就不得不讓企業老板開始把之前一些已經投資過的非流動性的資產兌現，比如私募基金的股份、企業股份、藝術品等，于是這些就出現了一定的套現壓力，這種壓力其實就是為了滿足他自身經營或者自身企業運營所需要的現金流，這個是非常明顯的，目前這一波的浪潮是非常明顯的。

特色經濟模式利于穩住藝術品市場

張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需要判斷在前一階段藝術品市場牛市中，對藝術品市場買方貢獻最大的是哪批人。如果對藝術市場貢獻最大的買家是做出口加工型、外向型經濟的人，如前所說，目前這幫人是受到經濟影響最大的一批人，那么藝術品市場肯定會出現非常急劇的轉折，大量的供給、交易價格會下跌。但是，中國還是相當強的，GDP每年還在以8%以上的速度增長，中國經濟也在蓬勃發展，中國也還有贏家，譬如說資源類的企業家。以資源類的企業為代表的企業家，以前是日進斗金，現在是日進三斗金。從這個角度來看，大量的社會財富還在不斷的創造過程中。雖然報紙上報道的股市、出口、長三角、珠三角在衰退，但是我認為中國經濟的根本并沒有被撼動，中國也不可能進入像日本那樣的17年的衰退期。因為，當時日本整個國家經濟發展的邊際回報已經非常非常低了，基本上日元升值以后，所有的個人和企業有錢，卻沒地方投資，因為沒有認可回報，所以只能去國外追逐藝術品，在國內炒東京的房市和股市。而中國現在不是這種情況，有大量的待開發的資源，有大量的需要投入的地方，有需要滿足14億人口的大量的消費需求。

從這個角度講，必然還會在這個過程中，產生相當多的社會財富。如果要分析藝術品市場的走向，不管是價格還是交易量，其預見性的影響是非常復雜的。所以，我認為，第一，交易量可能提高，第二，價格不一定能下來。因為大量的中國流動性財富過剩的還是相當多的，不管是企業還是個人，這些人如果認可現在這個階段是很好的市場切入點的話，反而會造成藝術市場的繁榮，價格不一定下來，還有可能穩中有升。

中國經濟和中國目前所經歷的衰退，是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來很難經歷到的一次體驗，對藝術品市場而言，更是一次難得的體驗。中國上次經濟痛苦期是97-99年的亞洲金融危機，那時候藝術品市場基本上還很小。所以，對我們這些人來說，這是一個比較好的機會來觀察中國這次經濟衰退對藝術品市場的影響。我認為一年半到兩年是比較保守的估計，在這個過程中，藝術品市場如何發展，對未來市場而言，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投資方式多樣化分流藝術市場風險

于天宏：剛才你講的，我覺得有兩點特別有意思。第一個是整個的基本面。中國并沒有像當年日本那樣嚴重的創傷度。在目前的中國，有輸家，但有更大的贏家，而且相對來說，很多活躍的投資機會并沒有被消耗殆盡。相反，在這個過程中，一些大的資金流在調整中，這批資金中可能會有一部分資金反而會以更快的速度流入到藝術品市場中來，這可能是一個概念。

第二，我們在分析我們之前從未經歷過的藝術品市場階段的時候，其考量點應該是什么？你從支撐市場繁榮的資金類型來分析藝術市場的發展，這很有意思。在市場繁榮時，是哪些資金支撐起市場繁榮，現在這種資金又是什么狀況。如果這種資金還是良好的，對藝術品市場可能是一個利好的消息，反之亦然。

我覺得就我們國家來說，過去五年對藝術品市場而言，可能是最高興的五年，經歷了前所未有的一種繁榮。但冷靜下來想，其實它的資金量還是很小的。現在國內藝術品拍賣市場的總體規模也就150-200億元，再加上畫廊等私下交易量，也就是1000多億元。而股票市場要遠比這個大得多。同時，藝術市場的資金的來源是多樣性的，其最大的推動力來自國際藏家，國內的占不了特別高的比例。

每個地區的市場之間，也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性。從中國來說，他本身大的市場格局，還存在很多的商業機會，不像歐洲和美國那樣，它們的整體經濟發展已經到了一個飽和的狀態。同時，中國的資金還有大量的聚集和尋求不同新的出口的需求。如果說當年日本的經濟泡沫和日本藝術品市場的徹底崩潰，是因為大量資金在沒有出路的情況下，選擇藝術品進行投資的話。那么，當這種市場投資，一旦把大量的資金引入后，無疑會在短時間內讓市場的產品遠遠偏離它本身的價值，而當時很多日本人在歐美收購藝術品的體量已經超過了他們的市場規模所能承受的能力，所以，當出現經濟滑坡的時候，必然會對藝術品進行處置。比如說，一個處于泡沫崩潰邊緣的大型跨國企業，其在藝術品投資上花的八九千萬美金可是一個很重要的資金，所以它能導致短時間內歐美藝術品市場價格的快速爬升和滑落。因為梵高級別的藝術品，買家和賣家都是少數的，所以他當時在短時間內尋求價格地位，肯定會發生的。從這個角度講，我認為現在中國的經濟衰退和那個時段的日本是沒有可比性的。

經濟環境左右買家群演變

趙力：我們一直在觀察這段時間歷史性的變化，相互之間的重合，比如幾個市場之間關系的重合，有沒有重合度。另外，我們現在也在觀察景氣循環的問題，在這個過程中，藝術品市場的景氣循環是不是跟與其他市場吻合？關系是什么？此外，也在尋找買家群的變化，實際上買家群的變化很大。

70-80年代，買家主要是廣東的所謂富裕人群，當時價錢也便宜，但是這個情況到90年代，基本上就結束了。因為他們跟東南亞、港臺的市場聯系比較強，所以97年金融危機對他的影響比較大，實際上這個危機后，他們基本上就退出了。97年后購買人群主要是江浙民營企業，這些人的錢主要流入了中國書畫市場。但是中國書畫市場在2006年的時候進入了調整期，所以實際上在這個過程中，這些人離場的比較多。現在的買家，主要是能源類這些所謂賺錢的買家，比如山西的煤老板、東北的、內蒙的人。房地產方面，上海的房產商已經基本出局了，而后期發展的內陸二級城市如成都等地的開發商賺到錢了，他們也開始進入藝術市場。

藝術品價格未來上漲空間巨大

趙力：從關于研究全球市場的圖中，我們可以發現，藝術品市場應該是90年1月份達到高點后開始下跌的。

張帆：藝術品當時的起點更低，所以騰飛的速度也就更快。07年，市場達到一個頂點，現在開始下跌了嗎？

于天宏：現在還沒有。

張帆：中國藝術品市場騰飛可能更快，因為它從更低的起點開始起來。首先，它是一個100多億的市場，100多億在中國總體投資額里面是非常小的一個份額，這是第一個因素。第二，中國的流動性還一直過剩。第三，中國現在還在創造性的發展。這都是正面的事情。所以，高點既使下降的話，它也不會下降到當年最初的那個低價。

趙力：將處于很長時間的平穩期。

張帆：當到2010年之后，中國經濟再次迎來高速發展的時候，它的上升應該滯后于流動性。有錢人在這個時候開始積聚財富，從而又開始對藝術品產生興趣，因為這是社會流動性過剩的體現，也是社會財富的體現。所以，下一次藝術品市場價格的起跑點該是在經濟開始騰飛之后。

趙力：我們的預測，下一個高點會在2010、2012年左右出現，肯定要超過目前的高點。

張帆：下一個泡沫再來的時候，從流動性角度來講，股市很輕松就能打破15000點，北京的樓盤能突破10-15萬/平米，比如金融街等重要的地端，這是可以預見的。下一個經濟發展的頂點可能在2014-2015年，那個時候的藝術品市場可能是現在的5-6倍。要是指數化的話，可能是03-04年藝術品價格的25-30倍。

趙力：梅摩指數顯示，藝術品價格是從原來的21點漲到了現在的100點。張帆：這就是5倍。從過去短短幾年就爬升了5倍，跌的話，也就下降到六七十點，或者七八十點，然后持平一段時間，再騰飛。我估計再騰飛達到的高度是現在高點的5倍。

藝術市場步入名作行情

張帆：下一個泡沫來之前該買什么呢？

于天宏：不能僅買一個大趨勢，還要買趨勢里的箭頭。

趙力：還是要買核心的藝術資源，接下來這撥行情是要買名作，哪怕是買一件。這個階段，就沒有張曉剛、方力鈞這個概念了，要看就看這張作品是不是有美術史代表性？和張曉剛、王廣義這些藝術家沒關系，只看作品的重要性。有人說，在下一撥中，中國藝術品單件作品要過億元。從這個角度看，如果你現在買一件兩三千萬的作品，等過億的時候，你就賺七八千萬。而從體量的角度來說，如果現在這兩三千萬，你買的全是非代表性作品，可能從單件作品中就沒有這么大的利潤值了。

資金如果是規模性資金，那些作品可能不夠你買的，你得組合。比如你有一兩千萬的資金，肯定要重點投資所謂的名作。關鍵的問題是，藝術品投資和其他投資產品不一樣。很多其他投資產品是反復上市，只是價格問題。而對于藝術品而言，名作的數量就那么多，藏家買入后，就很少會再釋放出來，就沒有流動性了。

于天宏：這就不像其他投資產品，每年都有新的投資機會，藝術品是具有唯一性的。比如說畢加索的作品，可能全世界有數千張他的作品，但是流動性越來越小，在市場上可能買到的作品也就越來越少，現在可能就是幾十幅或者上百幅。

趙力：最近瑞銀賠了不少錢，不過在目前這個經濟環境下，它還要做中國藝術品的基金，并且只允許買古董、瓷器這類的經典藝術品。我現在理解瑞銀了，它設計的產品就是7+1，就是7年加1年，正好8年。另外一個是投資的東西，然后就是資金量。

作品稀缺性左右價值回報率

張帆：你覺得明年春拍會出現什么情況？

于天宏：不會有特別大的滑坡，但是會有些問題。我認為，今年秋拍就能看出來，今年春拍已經有了很明顯的形勢。

趙力：從藝術品市場內部來看，中國書畫占到43-50%，書畫這塊實際上在06年就已經到了高點，這兩點已經降下來了，我們已經能很清楚地看到它的底。目前古董是往上漲的過程，中國當代是先漲上去，今年上半年要降下來。實際上，很多東西已經跌下來，有的漲上去已經很清楚了。

張帆：哪些還在漲？

趙力：古董、經典藝術。

張帆：它們明年會不會也漲到頂？

趙力：古董的特點是交易量小，它是稀缺東西的交易。當有好東西出來的時候，它照樣賣很高的價錢。

于天宏：很多人拿著錢等很多年，就等這樣一件東西。

趙力：古董市場里叫做姻緣。

于天宏：舉個例子，經濟大蕭條的時候，路邊的飯館既使降價了，很多人也不來了。然而有的飯館，比如香港的一些飯館，就是不降價，不管什么時間，也總有很多人排隊等著就餐，因為就這么一個好飯館。從投資理論上來說，藝術品永遠符合稀缺性，在任何時間都沒有錯。雖然在有些時段，市場對稀缺性的敏感度比較低的時候，你可能要去抓大趨勢，但是從長遠來看，稀缺性永遠是第一位的。對于稀缺的藝術品而言，不管是逢低買進，還是逢高拋出，價值回報率永遠是最高的。

人物檔案：

張帆：紅杉資本中國基金創始及執行合伙人。先后領導投資了空中網、分眾傳媒等行業領袖型企業，并作為投資者在中國的唯一代表和董事投資百度，為百度茁壯成長和成功上市做出巨大貢獻。曾在清華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系學習，后獲得美國斯坦福大學經濟學學士（特優生）和工商管理碩士學位。1997年，在高盛集團投資銀行部擔任財務分析員。2001年，加入德豐杰創業投資基金，并擔任德豐杰基金中國首席代表。2005年辭職，與攜程網原總裁兼CFO沈南鵬創立紅杉資本中國基金。

基金檔案：

紅杉資本中國基金(Sequoia Capital China)：要了解紅杉資本中國基金，需要先了解SequoiaCapital (紅杉資本)。紅杉資本創始于1972年，共有18只基金、超過40億美元的總資本。總共投資超過500家公司，200多家成功上市，100多個通過兼并收購成功退出的案例。紅杉資本作為全球最大的VC，曾投資了蘋果電腦、思科、甲骨文、雅虎和Google、Paypal，紅杉投資的公司總市值超過納斯達克市場總價值的10%，可以稱之為美國風險投資的航母。

2005年9月，張帆與沈南鵬聯手將“紅杉基金” 引入中國， 創建了紅杉資本中國基金(Sequoia Capital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