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天堂”：全球政府的公敵

隨著陳水扁境外洗錢案曝光的深入發展，昔日低調、隱匿的“境外天堂”（指為境外儲戶開設隱匿賬戶的銀行——本刊注）被揭開神秘面紗。“境外天堂”因幫助權貴洗錢、企業逃稅，對國家和社會造成負面沖擊而變成世界公敵。

全球反“偷漏”成新趨勢

陳水扁家族案，顯現出全球越來越嚴格查緝用境外賬戶援助恐怖分子、洗錢、逃漏稅的新趨勢。以美國為首，聯邦調查局、國稅局開始介入，緊盯全球資金流向的一舉一動，“境外天堂”已風光不再。

今年5月13日，美國指控瑞士銀行協助美國地產大亨歐萊尼柯夫隱匿2億美元資產，逃漏稅5200萬美元。地產大亨律師頗具警告意味地說：“現在有一股反逃漏稅的氣勢正在運作，歐萊尼柯夫將只是第一個例子。”

果不其然，不到一個月，華爾街爆發列支敦士登事件。與瑞士相鄰的列支敦士登是國際公認的3個拒絕稅務合作的國家之一，沒想到銅墻鐵壁也被攻破。包括列支敦士登LGT銀行、蘭德斯銀行的客戶資料都被“窩里反”偷出，德國、美國、澳大利亞政府已據此將避稅的有錢人送上法庭。

不僅銀行被盯上，連律師、會計師事務所這些“避稅產業”也被重罰。2005年，美國著名會計顧問公司安然被查出協助許多企業與富豪用各種合法與非法方式，將資金移往境外避稅。安然最后以支付4.56億美元罰款，換取不被起訴處分。另外，美林銀行、美國安永會計師事務所皆在被調查后，與國稅局達成不主動提供非法避稅規劃協議。

“境外天堂”

遭監管的兩大理由

“境外天堂”之所以成為公敵，原因之一是，“境外天堂”避稅的金額已使人無法忽視。英國廣播公司前制作人布里坦·卡林在《境外共和國》一書中提到：美國《財富》雜志500強企業及其他積極擴張海外市場的跨國公司，幾乎都在“境外天堂”開有賬戶。

以創意著稱于世的蘋果計算機公司，在愛爾蘭、荷蘭、英屬維爾京群島、開曼群島等國家和地區，以各種名義成立公司，將歷年銷售計算機的大部分獲利，留在這些免稅天堂，不需要登陸會被課稅的國家。這些資金累積起來，成為蘋果計算機在全球市場擴張的資本。1992年，美國國稅局控告蘋果計算機逃漏稅5.86億美元，“境外天堂”丑陋的面貌才被搬上臺面。

這件官司最后達成庭外和解，但“境外天堂”變成“漏稅天堂”，令人觸目驚心。根據美國參議院金融委員會今年7月底對避稅天堂開曼群島的最新報告，2002年美國人或公司在開曼開戶只有2677戶，到2007年增加了近3倍。美國民主黨參議員賴文在今年7月的聽證會上說，境外避稅讓美國被偷走了1000億美元的稅收，個人稅被偷走約400億至700億美元，企業稅被偷走300億美元。

世界銀行統計更顯示，每年來自犯罪活動、貪污、逃漏稅的跨境資金流動，達到1兆美元至1.6兆美元的規模。賴文稱：“境外避稅天堂的存在，等于在向勤奮誠實的納稅人宣戰。”

原因之二是因為政治壓力。目前全球最受人關注的，就是美國總統候選人奧巴馬參與提案的“防止濫用避稅地法”。

去年初，民主黨參議員奧巴馬、參議院常務調查委員會主席賴文與共和黨參議員柯爾曼聯名提議，計劃將包括瑞士、香港和新加坡在內的34個國家和地區列入監控名單。

此法案將授權美國財政部與34個“境外天堂”簽訂信息揭露協議，未來在這些“境外天堂”的“認證中介機構”（如銀行），有義務通報美國國民與企業在這些避稅天堂的一舉一動。

新天堂的敏感問題

一位專門研究海外避稅的資深會計師說，美國對于避稅天堂愈看愈緊，已經使許多擁有美國國籍的有錢人心生警覺。由于大銀行樹大招風，許多有錢人改用歐洲的中小型銀行，或者尋找更冷門的地點。

目前，國際組織監控的40多個避稅天堂里，3個“不合作避稅天堂”摩納哥、列支敦士登、安道爾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一位親戚在摩納哥私人銀行工作的律師說，摩納哥現在已成為歐洲與原蘇聯體系有錢人最隱密的藏金地點。新加坡與香港也是公認的新興稅務天堂。法國興業銀行亞洲財富管理部門負責人杜羅奇指出，新加坡與香港是歐洲修改銀行保密法最大的受惠者，大量的資金因此流入。

不過，隨著列支敦士登銀行被攻破，反逃稅運動幾乎是國際共識。“‘境外天堂’其實非常脆弱，不堪一擊。全球的趨勢發展證實，‘境外天堂’已不再是萬無一失的代名詞。”曾參與列支敦士登調查的調查專家哈姆斯說。

當越來越多的有錢人想跟“境外天堂”做朋友時，“境外天堂”就成為了全球政府的公敵。2001年，美國授權國稅局監控海外銀行賬戶記錄。2004年，美國召集英國、日本、澳大利亞和加拿大，在華盛頓國稅局總部成立聯合辦公室，一起打擊洗錢逃漏稅。 2005年，歐盟通過了任何成員國可以向其他成員國索取逃漏稅者的銀行記錄的法案。就連發展中國家巴西、印度和南非，都在2006年簽署合作協議，交換跨境洗錢信息。

（邱寶珊薦自《世界新聞報》 原標題為《全球銀行過濾敏感客戶》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