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毛澤東對中共在抗日戰爭中領導地位的認識

[摘要]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民族戰爭中的領導地位的確立是新民主主義革命賦予她的歷史使命使然；其領導地位通過實現政治口號的與時俱進，模范作用的發揮，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共產黨自身力量的發展壯大等條件得以實現；而且，中國共產黨領導作用的發揮是要引領中國人民進入新民主主義社會，進而實現社會主義，最終實現共產主義。

[關鍵詞】新民主主義革命；政治領導；新民主主義社會；社會主義社會；共產主義社會

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民族戰爭中的領導地位問題一直是一個很有爭議的問題。理論界針對該問題的主要觀點有：國民黨領導說，共產黨領導說，國共共同領導說，國共分別領導說，領導權由國民黨向共產黨轉移說等等。其中，否認中國共產黨領導地位最有力的論點是：共產黨及其領導的軍隊、建立的政府在當時中國社會的合法性都難以保證，何來領導地位的問題?

然而，近代中國并不是一個完整主權國家，外受帝國主義侵略、內部動蕩不安。辛亥革命以后，特別是20世紀30年代“東北易幟”后，國民黨及其政府取得了在中國的合法地位：對外代表中國，對內進行政治統治和社會管理。但是，他仍然面臨著爭取中國完全獨立解放和維護社會穩定這兩個國家長期發展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但是，當時歷史的發展卻不是國民黨及其政府代表的階級所能引領的。因此，國家主權不完整、社會動蕩不安和國民黨引領歷史發展的無能，賦予了國內各政黨爭取國家政權的權利。國民黨有保持國家政權的可能性，國內各政黨有奪取國家政權的可能性。但是，歷史發展的趨勢和共產黨所代表的階級，使歷史發展通過曲折道路、偶然現象，體現出了共產黨最終奪取國家政權的必然性。

而毛澤東同志又是犀利洞察當時歷史發展趨勢所賦予的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使命；并就她在完成歷史使命過程中所處的地位問題，給予合理和科學解釋的卓越代表。

一、領導地位的確立是新民主主義革命賦予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使命始然

在《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一文中，毛澤東明確提出：“領導中國民主主義革命和中國社會主義革命這樣兩個偉大的革命到達徹底的完成，除了中國共產黨之外，是沒有任何一個別的政黨(不論是資產階級的政黨或小資產階級的政黨)能夠擔負的”。稍后，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結合中國近代歷史特點和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后中國革命的特點，提出：“中國革命的歷史進程……第一步是民主主義的革命……而所謂民主主義，現在已不是舊范疇的民主主義，已不是舊民主主義，而是新范疇的民主主義，而是新民主主義”。新民主義革命的政治領導者“已經不是屬于中國資產階級，而是屬于中國無產階級了”。

中國近代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中國近代經歷的舊式農民起義、或資產階級改良派、資產階級革命派等爭取民族解放和民主自由的社會變革活動，最終都被歷史證明在中國是行不通的。隨著俄國十月革命在帝國主義薄弱鏈條上打開的缺口，中國革命成為了世界革命的一部分。中國共產黨自從誕生之初，就肩負起了領導以工農為基本力量的反帝反封建的歷史使命，從而使傳統意義上理解的由資產階級領導的民主主義革命，由于由無產階級領導而具有了新民主主義革命和舊民主主義革命的分別。因此，新舊民主主義革命的根本區別即是領導階級的不同：資產階級領導的民主主義革命是舊民主主義革命，無產階級領導的民主主義革命是新民主主義革命。

新民主主義革命是中國近代歷史發展的必然，如果新民主主義革命實現，暗含的前提一定包含：無產階級的領導。中國的抗日戰爭仍然屬于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因此，無產階級應處于抗日民族戰爭中的領導地位。

二、領導地位通過政治領導來體現

在《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時期的任務》一文中，毛澤東指出：“中國反帝反封建的……任務……必須經過無產階級的領導……依現時的情況說來，離開了無產階級及其政黨的政治領導，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就不能建立……”，而對于無產階級及其政黨怎樣實現對于全國各革命階級的政治領導，他認為需要執行下述一些條件才能使其得以實現。

(一)政治口號的與時俱進

毛澤東指出：“根據歷史發展行程提出基本的政治口號，和為了實現這種口號而提出關于每一發展階段和每一重大事變中的動員口號……”。

抗戰初期，面對日本欲使中國變為其殖民地，中國面臨亡國滅種的危險，共產黨提出：建立以國共合作為基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針對日本帝國主義對國民黨以政治誘降為主而導致統一戰線有分裂危險、國民黨內部勢力有倒退跡象的現實情況，共產黨提出，堅持抗戰，反對投降；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抗日戰爭即將勝利之際，針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勢力作垂死掙扎、美國對中國主權的覬覦、國民黨政府對獨裁的熱衷、中國人民在戰爭中的巨大犧牲和對和平的渴望、中國共產黨聲望的與日俱增對國民黨造成的國家政權威脅等復雜的國際國內局勢而提出：建立“臨時的聯合政府”，建立“獨立、自由、民主、統一和富強的新中國”。

(二)模范作用的發揮

按照政治口號，毛澤東指出：“在全國行動起來時，無產階級，特別是它的先鋒隊——共產黨，應該提起自己的無限的積極性和忠誠，成為實現這些具體目標的模范”。

在《中國共產黨在民族戰爭中的地位》一文中，共產黨通過其黨員所體現出來的模范作用想要影響的范圍，遍及統一戰線中承擔不同社會角色的個體或團體。模范作用，不僅為中國共產黨的基本性質所決定，而且在該文獻中，毛澤東還進一步指明了她要發揮模范作用的客觀具體原因：“我們的戰爭，是在困難環境之中進行的、廣大人民群眾的民族覺悟、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的不足，大多數民眾的無組織，軍力的不堅強，經濟的落后，政治的不民主，腐敗現象和悲觀情緒的存在，統一戰線的不團結、不鞏固等等，形成了這種困難環境。因此，共產黨員不能不自覺地擔負起團結全國人民克服各種不良現象的重大的責任”。

(三)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

毛澤東指出：“在不失掉確定的政治目標的原則上，建立與同盟者的適當的關系，發展和鞏固這個同盟”。它實際表明的是：作為中國共產黨而言，要在堅持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這一基本原則基礎上，發展鞏固以國共合作為基礎的全國各黨各派各界各軍組成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即是指在統一戰線中，共產黨要保持“思想上、政治上和組織上的獨立性”；統一戰線中的獨立性不是絕對獨立，而是相對獨立。統一戰線中的相對獨立可理解為：“共產黨在領導群眾同敵人作斗爭的時候，必須有照顧全局，照顧多數及和同盟者一道工作的觀點”。具體而言，一方面，民族矛盾是共產黨在此歷史時期一切言論、行動的根本出發點；另一方面，共產黨與其他黨派，特別是與國民黨的階級矛盾在此歷史時期要以合作不破裂為條件。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問題，不僅積極應對了階級矛盾客觀存在的現實，而且成功利用了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的一致性。

(四)共產黨自身力量的發展壯大

在《(共產黨人)發刊詞》一文中，毛澤東指出：“在某種程度上說來，我們的黨已經是一個全國性的黨，也已經是個群眾性的黨……”。

在《目前抗日統一戰線中的策略問題》一文中，毛澤東在提及爭取中間勢力進入統一戰線時指出：“爭取中間勢力……須在一定條件下才可能完成……這些條件是：(1)我們有充足的力量……”。

在《兩個中國之命運》一文中，毛澤東指出：“我們的黨已經成了中國人民抗日救國的重心，已經成了中國人民解放的重心，已經成了打敗侵略者、建設新中國的重心”。

抗日民族戰爭中，中日民族矛盾成為我國的主要矛盾。所有愛國的、進步的勢力均被納入到了中國共產黨所發起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中，不管他們承認與否，也不管統一戰線是采取正式或非正式的形式，它都是客觀存在的。上述四個條件，都是在統一戰線范圍之內實現和發揮作用的。因此，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戰爭中的領導地位，指的是她在統一戰線中的領導地位。結合本文對四個條件的闡述，筆者認為：毛澤東理解的中共在抗日戰爭中的領導地位，是通過她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中的政治領導作用發揮而得以體現的，而政治領導作用的發揮則體現為：統一戰線中的所有個人或團體，以共產黨提出的目標為共同奮斗目標，進行共同、有效的行動。

中國共產黨作為政黨而言，一方面，在國家存在的現實情況下，其本質是要奪取國家政權；另一方面，她所代表的階級利益決定了其最終目標是：促使國家的自行消亡和階級的消滅。因此，共產黨在抗日戰爭中的領導地位，不僅不會因為抗日戰爭的勝利而結束，而且具有長期性、全局性和戰略性。具體表現在她要引領中國進入的社會形態目標上。

三、領導地位引領中國前進的方向

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擺脫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后，進入的是新民主主義社會，進而實現的是社會主義社會，最終期望實現的是共產主義社會。

(一)新民主主義社會

在《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時期的任務》一文中，毛澤東指出：“我們的民主共和國……是在無產階級領導下建立起來的……雖然是資產階級民主主義性質的國家，但是按照具體的政治條件，它應該是一個工農小資產階級和資產階級聯盟的國家，而不同于一般的資產階級共和國”。

在《新民主主義論》一文中，毛澤東指出：“中國無產階級、農民、知識分子和其他小資產階級，乃是決定國家命運的基本勢力……他們必然要成為中華民主共和國的國家構成和政權構成的基本部分，而無產階級則是領導的力量。現在所要建立的中華民主共和國，只能是在無產階級領導下的一切反帝反封建的人們聯合專政的民主共和國，這就是新民主主義的共和國”：“新民主主義的政治、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和新民主主義的文化相結合，這就是新民主主義共和國，這就是名副其實的中華民國，這就是我們要造成的新中國”。

在《對(論聯合政府)的說明》一文中，毛澤東在指出聯合政府存在的三種可能性時指出：“第三種……是以我們為中心……這是中國政治發展的基本趨勢和規律，我們要建設的國家就是這樣一個國家”。

因此，可以認為：民主共和國和新民主主義社會是同義語，“臨時的聯合政府”是新民主主義社會政體中國家結構的雛形。它們均決定于新民主主義社會的國體。民主共和國早在全面抗戰爆發之初就已提出，“臨時的聯合政府”是在抗日即將取得最終勝利時提出的?？梢?，新民主主義社會是中國共產黨在抗戰之初提出、貫穿了整個抗日戰爭時期，并為之奮斗而最終領導全中國人民實現了的社會形態目標。

(二)社會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

在毛澤東看來，新民主主義社會并不是最終的理想的社會形態，它只是民主主義革命結束后和社會主義革命勝利前一種過渡的、從屬性質的、但又是中國必經的社會形態。中國共產黨最終要領導中國人民進入的是：社會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

在《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時期的任務》一文中，毛澤東指出：“共產黨人決不拋棄其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理想，他們將經過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階段而達到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階段”。

在《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一文中，毛澤東指出：“每個共產黨員須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整個中國革命運動，是包括民主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兩個階段在內的全部革命運動……只有完成了前一個革命過程才有可能去完成后一個革命過程。民主主義革命是社會主義革命的必要準備，社會主義革命是民主主義革命的必然趨勢。而一切共產主義者的最后目的，則是在于力爭社會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的最后的完成”。

在隨后的《新民主主義論》、《(中國工人)發刊詞》等文獻中，毛澤東也闡述了類似觀點。但是由于當時客觀歷史條件的限制，毛澤東側重論及的是社會主義社會。然而，歷史和現實發展表明：共產主義社會是共產黨要帶領全中國人民實現的最高綱領始終未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