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雙全”的閬中古城

提起閬中，人們時常會想到三國里的一個人物——張飛。由于張飛在這里死得莫名其妙，閬中這座古城總讓人想去看一看。可惜多年來交通不便，這個兒時就向往的地方總是離我那么遙遠。

現在。一條成南高速公路把成都到南充的距離縮短到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到了南充，沿著212國道北上，再花一個多鐘頭便可以看見路中間有一座立馬挺矛、威風凜凜的張飛塑像，這就是閬中了。

閬中出狀元

閬中是全國四大古城之一，與山西平遙、云南麗江、安徽歙縣齊名。早在1986年國務院公布的第二批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名單中，閬中與麗江就同時被列入。論資歷，閬中古為巴國首都，自周赧王元年(公元前314年)秦國滅巴置閬中縣，距今也是2300多年歷史了。在最近10多年時間里，由于閬中進行舊城改造，古城面積由僅存的3平方公里減少到1.87平方公里。現在的古城實際上是閬中市區內一小塊古建筑區，位于市內的保寧鎮，全國聞名的保寧醋就是那里的特產。所以，把它稱為古鎮倒更加名副其實。

去年春節，我們去閬中。發現游閬中古城成了外出度假一族的新召喚，各地人們蜂擁而來，小城經受著空前的接待考驗，若不提前預訂，住宿都非常困難。

在閬中市委宣傳部長趙畝先生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古城區。

首先吸引我們目光的是古城入口處高高矗立的狀元牌坊，它像一個巨大的廣告，提示游人參觀古城第一應該關注的是它驕人的文化功勛。從這個牌坊，我們知道，閬中是四川出狀元最多的地方。唐宋兩代，這里先后出了5個狀元，其中竟有兩對親兄弟，叫人稱奇。他們分別是唐德宗貞元七年(791年)辛未科狀元尹樞和唐憲宗元和八年(813年)癸巳科狀元尹極，時稱“梧桐雙鳳”；宋太宗端拱二年(989年)己丑科狀元陳堯叟和宋真宗咸平三年(1000年)庚子科狀元陳堯咨；另一個狀元是宋哲宗元祐六年(1091年)辛未科魁首馮涓。他們的名字都刻在牌坊上，在古城名垂千古。這陳家還有一個老二陳堯佐，進士及第，官至宰相。陳氏三兄弟史稱“三陳”，閬中市內有一條三陳街因此得名。

閬中古城內，至今還保留著科舉時代的應試考場，就是當地的“貢院”，俗稱“考棚”。這是一座三進四合庭院式建筑，純穿斗木結構，赭紅色、的門墻顯示出它的凝重與莊嚴，建筑主體比周圍民居都高出一大截。這座貢院建于何時，今天已無法確考。明清時代，貢院是省級的鄉試和會試考場，小小的閬中城怎么會有貢院呢?據《閬中縣志》記載：“順治九年壬辰(1652年)，全川未靖，補行辛卯科鄉試，圍設保寧府。甲午、丁酉、庚子三科皆在保寧，至康熙二年癸卯(1663年)始移成都。”保寧府即現在的閬中，也就是說，由于明末清初的戰亂，成都被破壞得太嚴重，清朝初期有整整11年時間，閬中一直代行四川省會的職能，所以，四川的省級科舉考場就設在了這里。我們可以想象，每到考試那幾天，古城定是滿街的趙錢孫李，個個周吳鄭王，聲聲之乎者也……

走進貢院，當年考場的格局大致保存完好，前院是考場，后院是齋舍，四周為號房。庭院正中有一十字形走廊，兩邊木欄桿連帶靠背長椅，是供考生入場前休息和等候點號之用的。走廊四方都直通號房。方便點到號的考生入位。與大門相對的是正廳。為一樓一底的殿堂。這是考場辦公的核心所在，也是考官唱名、發卷和監考的地方，站在這個樓上，全部考場盡收眼底，一切都在監控之中。從這些布局可以看出，整個考場建筑設計既規整又合理，充分體現了我國科考制度的完善和精細。

閬中有名將

閬中不僅只是崇文，同時也尚武。

歷史上，閬中以武聞名的將軍也不乏其人。南宋英雄岳飛的女婿張憲就是閬中人，相信讀過《說岳全傳》的人對這個名字都不會生疏。在抗金戰爭中，張憲作為岳家軍里一員驍將，隨同岳飛父子沖鋒陷陣，屢立戰功。前面提到的狀元陳堯叟，任宰相時掌管軍政，能“悉記軍馬之籍”。而其兄陳堯咨也“善射，百發百中”，人稱“小由基”。都是文武雙全的棟梁之才。

而最能以武功勛業著稱，對閬中的知名度起著決定性影響的，當然還要數三國猛將張飛了。這位手執丈八蛇矛的超級將領，不僅是單打獨斗的好手，也是帶領千軍萬馬兵團作戰的良帥。蜀漢建立之初，他隨諸葛亮沿長江溯流而上，一路攻城略地，拿下江州(今重慶)、巴郡，使之盡為蜀土。而后任巴西(今閬中)太守，率重兵鎮守于此。他在閬中指揮了一場大敗曹魏名將張邰的重大戰役，為其可圈可點的戎馬生涯寫下了重重的一筆華彩。張邰一敗，曹魏退守河南，漢中巴郡從此便成了穩固的蜀國疆土。

張飛富有傳奇的一生也在閬中傳奇般地結束，讓后人把贊賞和惋惜的目光都定格在了這座小城。一座精致的張飛廟，便濃縮了他一生的功勛。

張飛廟正式的名稱叫“張桓侯祠”，因為張飛死后被追封為桓侯。后人為了紀念他，在他的墓前建起了這座祠堂，民間習稱張飛廟。全國的張飛廟不少，但最有名的是兩處，即閬中和云陽張飛廟，而且這兩座張飛廟還有淵源關系。據說張飛被部將張達、范強所害，割下頭顱拋入江中，此頭順著他的主人當年征戰入川的足跡漂流而下，至云陽被一漁人打撈上岸，葬在長江邊上，修了一座廟宇來紀念。因此身首異處的張飛便有了兩座墳墓和兩處依墳而建的祠堂。這兩座張飛廟都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對象。但云陽張飛廟因修建三峽大壩而拆遷，閬中張飛廟便成了正宗原版的孤本，其文物價值更顯得突出。

看了張飛廟，你會感受到閬中人世世代代對這位在這里做了9年父母官的“虎臣良牧”的愛戴之情。廟宇就建在古城西街的盡頭，占地約4600平方米，建筑面積2700平方米，由山門、敵萬樓、左右牌坊、廡廊、大殿、后殿和墓亭組成。墓亭之后便是張飛長眠的墓地。這是一個橢圓形的碩大墳塋，封土高出地面8米，南北徑38米，東西徑22米，其形制幾乎可與成都武侯祠的惠陵(劉備墓)相抗衡。而大殿中的泥塑張飛坐像，更是頭戴皇冠，儼然帝王形象。這顯然已經僭制，在封建社會里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可不輕啊。從這里可以看出。張飛在這里為官。深得人心，史書上說他“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是有一定依據的。但他終于還是被小人所害。怎不令人扼腕!

張飛廟對張飛的一生作了最好的概括。站在敵萬樓前。單是樓名就足以讓人思接千載，遙想這位黑臉漢子當年凜凜沙場威風。“敵萬”者，力敵萬夫，有萬夫不當之勇也。其義兄關羽說他“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耳”，雖顯夸張，但其在當陽橋頭單槍匹馬一聲斷喝，嚇退曹操十萬追兵，則令人震懾。樓后的廊廡有一組連環圖式的壁畫，每一幅畫面都圖解了張飛生前的一樁典型事跡，既有“桃園結義”、“長坂斷橋”、“鞭打督郵”、“義釋嚴顏”、“夜戰馬超”等，還有關于勸課農桑、發展生產的記載，向世人展現了一個完整的張飛形象。從這些生動的圖畫中，即使不讀史書，也能感受到張飛人格的豐富多彩。

張飛在今天閬中人的生活中留下的影響也不小，精神層面的已不消多說，物質層面也有跡可尋，閬中特產之一的“張飛牛肉”就是一個代表。據說張飛每當征戰獲勝，便喜歡用一種特殊鹵制的牛肉犒賞將士。這種牛肉一如張飛本人的形象，黢黑的面皮，切開則是紅心，聞之噴香，食之可口，下酒最佳。

張飛一輩子嗜酒如命，最后也死在酒上，但閬中人就是不屑釀酒，而去專心致志地釀醋。醋是酒的消解物，民間習慣以醋解酒。有好醋的地方勢必不會有好酒。閬中人把釀醋業發展得爐火純青。內中原因或許就包含著對張飛醉酒悲劇理性反思的集體無意識吧。今天，我們還能看到閬中人以醋克酒的風習。他們對保寧醋作了進一步的開發，推出了一種名曰“醋美人”的保健醋。這種醋不是調味品，而是在宴會餐桌上直接作為飲料喝，風味獨特，清新爽口，它將閬中無好酒的遺憾不動聲色地消解了。讓人心甘情愿地自覺吃醋。

走在古城清幽的街巷，嘉陵江時時送來一陣輕風，風中夾帶著怡人的醋香，使人神清氣爽。倘若張飛在世，不知他是否肯放下酒壇，與我們一起去找一間醋吧，以“醋美人”做伴，縱談千年往事的滄桑云煙?

(壓題圖：閬中古城)

(責編 王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