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輩子從沒說過謊,真的。只不過有時候我所用的字句不那么準確、有時候我刻意隱藏某部分真相、有時候我不想說出事實去傷害別人、有時候我擅自添加一點想像力、有時候我會把事件的人物地點時間稍為改一下……僅此而已,我從不說謊。國王明明穿著一件只有聰明人才看到的新衣,不是嗎?
尼采在他的《人性的,太人性的》中曾經這樣說:“日常生活中的人絕大多數都說真話,因為這樣比較方便,因為謊言要求能編造,能裝模作樣,并有好的記憶力。”即是說,人們不說謊,很大程度只是因為避免麻煩。相反,一些不會帶來連串壓力和負擔的謊言,很多人在毫不考慮之情況下便會說。
例如大人總愛跟小孩子說“你再不聽話,老巫婆會來抓你”、丈夫會跟妻子說“你跟三十年前一樣漂亮”。澳洲作家約翰·巴恩斯在《一派謊言》中引述公元三四世紀著名哲學家圣奧古斯丁的話:“要判斷某人是否撒謊,依據的是他心中的意圖,而非依據事件本身的真偽。”
心理學家認為孩童在四歲左右便開始懂得以說謊來保護自己,逃避懲罰。最明顯的例子是打破了東西,即使小孩子沒有推卸責任地說“不關我的事”,很多時候也會試圖以沉默來掩飾真相。約翰·巴恩斯提到在1981年,一個在西歐各國進行的問卷調查,父母最想把什么特質傳給子女,十國中有九國的大多數受訪者都把“誠實”放在第一位,但看來這是一項依然艱巨的任務。而且在長大過程中的很多游戲,例如玩撲克牌,都有說謊(或隱藏自己實力)的成分,為了勝出就不能被揭穿,再加上在互聯網時代,謊言隨處可見。父母都教授子女,電郵內的個人資料、網上名字千萬別填上真實的,這些訓練和教育統統強化了一個人說謊的能力。
社會學家認為,說謊是人類活動之一,而在很多情況之下,例如在國際關系中,若要減低戰爭爆發的可能性,一定的欺瞞和保密乃是必然的。對于人際關系亦然,要免除一些沖突和傷害,謊言似是無可避免。今時今日,《狼來了》的故事到底教訓我們不要說謊還是有其他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