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魁,1957年生,河北蠡縣人。1984年畢業于河北師范大學美術系;2002年結業于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現為河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國畫系人物畫研究室主任,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河北美術研究所研究員。作品多次參加全國性重大美術展覽,并被國內外藝術專業機構收藏。出版多部個人專著。
我近年來從事花鳥畫研究,梳理寫意花鳥畫的藝術語言及作畫理念,有以下點滴思考。
寫意花鳥畫特殊的語言表達形式,勢必要承載中國文化的精神內涵,這也是衡量一個花鳥畫家藝術水準優劣的重要標準,嚴格來講也是唯一的標準。寫意花鳥畫,因為與中國書法藝術的互滲,它的書寫性勢必貫穿創作的始終,應該說它是負載中國繪畫中的文化和藝術語言的脊梁,沒有它的支撐,純粹的筆墨只是抽去脊梁的“肉”和“筋”,難以獨立存在。那么,畫家作畫時的心境和狀態,也就成了至關重要的先決條件。
五代、宋元之后的文人畫家,以至青藤、八大、吳昌碩、齊白石等歷代大師的語言圖式中,筆墨并不是獨立存在的,它承載著中國文化的精神,飽含著藝術家獨有的情感。正是藝術家們千差萬別的筆墨情感記錄,才構成了輝煌的中國繪畫史,中國繪畫的筆墨精神才氣象萬千。
藝術家的思想軌跡,離不開它所處的時代;時代脈搏的律動或舒緩或急促,都會在藝術家的思考中留下印痕,這也是藝術家之間風格迥異的根源所在。那么,大凡重復前人筆墨,或者說圖式的,都會被更迭后的時代所過濾。大師的筆墨之所以令我們感動,令粗通文墨的普通觀者感動,最重要的依然是大師對時代的把握,它的語言氣息的剔透、鮮活,縱然有高超的筆墨技巧的融入,但畫面紛呈著的,卻完全是貫穿藝術家血脈的“精氣神”,也就是個性化的筆墨精神。我們大家所熟知的中國畫材料一筆墨紙硯以及植物、礦物質顏料,并無多大差別,差別在于藝術家對情感的調動,心手是否相應,所謂形象語言和文化精神的負載,那僅僅是把精神注入筆墨之后的“附屬品”,是精神的“皮毛”。
高超且不斷豐富和翻新的技巧,構成了中國繪畫史的主要章節?!澳S筆運”和“筆隨心行”,則貫穿所有藝術大師的藝術創造始終。任何藝術大師的技巧,無不是情感的自然流露。但是筆墨的自然流露,也有個從生澀到嫻熟,再到自由揮灑的過程。黑白、方圓、曲直、虛實、濃淡等等,以及它們之間的矛盾和統一,排斥與融合等等,在教學中是有規律可循的。唯有掌握嫻熟技巧,才能在筆墨王國中趨于“天馬行空”的自由境地。
就我而言,我喜歡在“生疏”的狀態,用“生疏”的筆墨語言去作畫。因為,畫家每天的心境,每時每刻所處的環境各不相同。當你要用筆墨塑造形象時,倘若筆墨和心境真正自然融合,勢必會對以往的表達方式諸如章法、筆墨節律變化等等,加以“顛覆”。但是,因為各種外在因素的襲擾,比如審美習慣的烙印,比如對熟知“技巧”的依賴,都會使藝術家偏離自己的意愿。因此,我們只能最大限度地保持陌生狀態,最大限度地忠誠自己的情感,把已知的熟練筆墨技法,控制在無法度的“生疏”感中。在生拙的筆墨痕跡中,去努力構建一種和諧自然的語言,使畫面圖式在新的語境中組合完成。
我力圖遠離熟練概念化的筆墨法則。“得心應手”的筆墨技巧雖然使繪畫語言完美,但藝術中最為重要的個性,卻在此大大地流失了?!耙庠诠P先”如今應重新認識和自我體會,在做畫前,我無法去擬定筆意來束縛用筆的自由度,也無法想象“意在筆先”所構成的筆墨意趣,更無法體現物象造型中自然流露產生的筆意和生動鮮活的精氣神。保持“生疏”狀態,是藝術家面臨的最大困惑。如何解決“得心應手”和“意在筆先”的矛盾是藝術家最大的難題。
毛筆,是上帝賦予我,并與我的心緊密相連的另一根手指。我樂于讓它牽動著我的情緒并伴隨著我的軀體不住地行走,它的自由提按、疾緩、頓挫等等,勢必會給我的藝術創造注入生命力。其中筆意韻致的多寡,文化內涵的深淺,是我永遠無法預料的。藝術的魅力也在于此。
(責 編:劉 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