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強城市文化競爭力的思考

一座城市中的歷史文化遺產，構成了城市的記憶，保護好這些遺產是城市現代化的必要內容，也是城市可持續發展的保證。

一、城市文化的結構和特色

法國著名學者潘什梅爾說：城市既是一個景觀，一片經濟空間，一個生活中心，也是一種氣氛，一種特征，一個靈魂。這種氣氛、特征和靈魂，就是城市文化。有的學者說21世紀是城市世紀。城市的發展，使人們的思想觀念、價值取向、生活方式日趨多樣化。弘揚城市文化，以共同的理想和觀念，把不同階層A群凝聚起來，在尊重差異中擴大社會認同，在包容多樣中形成思想共識，才能構建萬眾一心、共創和諧的強大合力。

城市文化的結構大致上分為物質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三個層次。

(一)城市的物質文化

城市的物質文化是城市文化的表層，是有形的各類基礎設施構成，包括城市布局、城市建筑、城市道路、城市通訊設施、水源及給排水設施、垃圾處理設施以及市場上流通的各色商品，還有樹木、草地、花卉等自然環境。這些物質現象之所以也被納入城市文化的范圍，是因為它們體現了“人化自然”的特征，是一個城市文化風貌的最生動、最直觀、最形象的呈現。城市的各類基礎設施所展示的東西要遠遠地超過人們肉眼所見的表象。城市是物質文化，是一個交流和溝通的媒介，有著明確的與不明確的符號。這些環境標志系統幾乎是整個社會的產物，對于不熟悉當地文化的外來者可能一時無法辨識，但任何觀察者都能通過分析它們的內容、準確性以及所帶信息的強度來了解它們。

(二)城市的制度文化

城市的制度文化是城市文化的中層結構。城市制度是城市文化制度化、規范化以后的一種結果，是城市文化的一種實體化的表現形式。因此，城市文化的變遷必然通過城市的各種制度。表現出來，城市的制度文化以城市的物質文化為基礎，但主要滿足城市居民的更深層次的需求，即由于人的交往需求而產生的合理處理個人之間、個人與群體之間關系的需求。在城市的制度文化中，最主要的有家庭制度、經濟制度和政治制度。

(三)城市的精神文化

城市的精神文化是城市文化的內核或深層結構。在某種意義上，城市的精神文化是與前面所說的狹義的文化概念內涵相一致的。即相對于城市物質文化、制度文化的城市精神文化的總和，它包括一個城市的信仰、道德、法律、習俗、藝術等。在城市的精神文化中，又可以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通過一定的物質載體如印刷媒體、電子媒體以及其他有形物質媒體得以記錄、表現、保存、傳遞的文化；另一部分則以思想觀念、心理狀態等形式存在于城市市民的大腦中。

上述城市文化結構的各個層面，并不是孤立地存在，而是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相互聯系的，它們共同形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城市的物質文化是城市的“外衣”，城市的發展離不開諸如房屋、街道、交通、公共建筑等物質文化要素。城市的制度文化是城市的“骨架”，它為城市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發展提供制度保證。而城市的精神文化則是城市的“靈魂”，城市居民的行為方式和指導、影響、支配行為的一整套規范、準則、價值觀念等既是城市社會現實在他們頭腦中的反映，同時，又反過來影響和改造現實，影響城市物質文化、制度文化的進步速度。

單個城市的文化特色重在三點

一是民族特色。“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城市文化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發展具有民族特色的城市文化，是跨入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根本途徑。二是歷史特色。“以史為鑒知興衰”，具有歷史特色的城市文化，是眾多游客不顧萬里之遙而跋山涉水的重要原因。三是風情特色。“月是故鄉明，情是故鄉真”。當今社會中，風土人情越濃的東西，聯動效應也越大。因此要不斷地挖掘和提煉這種“風情”，尋求走向世界的神奇力量。

一座城市中的歷史文化遺產，構成了城市的記憶，保護好這些遺產是城市現代化的必要內容，也是城市可持續發展的保證。有報道稱近10年來上海投入200多億元保護古跡名勝：廣州果斷拆除有危南越王宮署保護的周圍建筑，撤銷外商合資項目，保護了最能代表廣州城市歷史價值的文物古跡，在“減法”中獲得城市和諧發展的“加法”效應。

城市文化建設涉及方方面面，是一項龐大的社會系統工程，需要統一規劃，步調一致：若各吹各的號，城市文化建設就會混亂無序。城市文化建設具有不可逆性，一個文化景點，一處歷史遺址，一旦毀掉就無法恢復。一個公園、一條街道、一幢樓房，一旦建成就很難改變。這決定了科學規劃是城市可持續和諧發展的必經之路。

城市文化建設重在科學規劃。

一是人本性。以人為本，是共產黨的執政理念，也是規劃科學與否的分水嶺。要節約資源，保護環境，確保城市文化發展永不斷章。要注重城市文化遺產的保護，因為它不僅具有歷史價值和文化價值，有的還具有特殊的紀念意義和教育意義，它承載了一個城市的風雨歷程，見證了一個城市的歷史腳步。我國許多城市沒有做好“歷史建筑的保管人”，在城市改造的浪潮中，大片的歷史文化遺產在推土機的轟鳴聲中被成片鏟除，地緣文化在拆除、新建中被割裂得支離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驚人雷同的城市建筑。我們應該吸取這種教訓。

二是權威性。規劃是對城市文化體型和空間環境所作的整體構思和綜合設計，一旦形成就要通過一定的法律程序實行，決不能因領導的變更和喜惡而隨意變動。巴黎市政府規劃中果斷地把一些現代化建筑放在四周衛星城，使巴黎成為世界歷史文化名城。奧基博物館原是廢棄的火車站，各種拆除方案均被政府拒絕，才有今天這座舉世無雙的文化博物館。

城市發展的歷史表明，規劃中的長官意志、部門行為和隨意性都可能物化成為敗筆，給后人留下永久的遺憾。一定要杜絕“跺腳規劃”和“拍胸脯規劃”，實現由“規劃規劃，隨意改劃”向“規劃規劃，法律算話”的轉變。

三是超前性。規劃從編制到實施有一定的周期，因而規劃要科學引導城市文化建設，就必須著眼于城市文化的遠景發展。那種只顧眼前無視長遠的短視規劃，將會造成重復建設和嚴重浪費，必須切實糾正。

二、如何打造河北省會的城市文化魅力

21世紀，是城市經濟的時代。區域競爭，將突出表現在城市之間的競爭。在這個群雄并起、各領風騷的時代，誰擁有較高的知名度。誰就有可能在激烈的競爭中棋先一著。

文化是一座城市的靈魂，是一個城市得以區別于其他城市的個性所在，包括整個城市的歷史和傳統。

有人對石家莊市城市文化狀況進行了如下概括；

轄區歷史悠久，但城市歷史短。周邊文化遺存多，城區則很少。歷史人文資源具有本地特色，但缺乏有影響力的傳播載體。重要歷史文化遺存知名度高，但文化容量不大。以趙州橋和毗盧寺為例，自然、歷史、人文資源大多呈原生態，在實際中應用不夠。有價值的歷史建筑本來就少，更令人擔憂的是保護嚴重不足。城市歷史文化的厚重感和視覺形象，主要來自一座座歷史建筑物，以及成片的歷史街區等。對石家莊這個新興城市來講，與正太鐵路齊名的“正太飯店”是座百年老建筑，是不可多得的歷史文化資源，但至今還淹沒在一片雜亂的建筑中；中國人民銀行舊址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作為城市發源地的石家莊和休門兩村的街巷格局和市井氣息蕩然無存。而沒有老建筑和街區所保留的空間形態和歷史信息，不保留一點兒特定時代原汁原味的東西，難免給人一種稚嫩、“沒文化”的感覺。

街道名稱缺乏鄉土特色和歷史文化內涵，呈現僵硬、單一化的傾向。商業歷史文化資源散失嚴重。與石家莊老火車站相連的大橋街、南大街、升平街(后來的五一街，現已不在)、同樂街(現民族路)一帶，即現在的新華集貿市場范圍，是石家莊最早的商業區，購物、餐飲、娛樂等消費在這里都可完成，絕大多數老字號均發祥于此。如正太飯店、中華永信樓、蚨綸商場、中和軒飯莊、中華飯莊、老萬寶鞋帽店等，其中有的集中在后來拓建的木廠街(現中山路)上。但在市場經濟和舊城改造的沖擊下，這些老字號有的遷走，有的倒閉，基本成了逝去的記憶。

如何打造石家莊市的城市文化魅力?

(一)有效增強文化資源的“開采能力”。應借鑒河南鄭州“武”“舞”相融，創作表現東方傳統文化的劇目《風中少林》的經驗，借鑒上海以驚險雜技和經典芭蕾舞劇相結合，推出中國化舞蹈《天鵝湖》的經驗，用全新的視野和科學的方法去整合和經營文化資源，致力于文化形式和載體的創新，打造最有影響、最有市場潛力的文化品牌，有效突出石家莊城市文化形象和地域文化特色。應重點扶植利用石家莊歷史文化資源而影響全國的影視、文學、戲曲等文化產品。

(二)把歷史文化保護納入城市總體規劃。城市中最大的物質實體還是城市的各種建筑物，它構筑的特定空間，在相當程度上代表城市的經濟實力和發展水平，代表著城市的精神面貌，反映著時代的變遷。石家莊城區內應該說沒有很悠久的建筑，但也存在歷史文化環境保護問題。上世紀50年代以后興建的有獨特風格的建筑都應列為保護對象，如華北制藥廠、棉紡一廠、棉紡二廠的大門和主樓，省博物館等建筑，都記錄了特定時代的歷史信息，延續著我們這座城市的文化脈絡。

(三)精心建設城市文化基礎設施。一個城市的博物館、圖書館、美術館、科技館、書城、展覽中心、體育中心等文化基礎設施，是城市文化形象的標志，也是城市文化個性品位的具體體現。這些設施的建筑藝術、建筑風格、空間布局形式，營造著一個城市的文化氛圍，構成城市文化的視覺形象。石家莊市的圖書館、博物館、文化館等文化設施，因為建設年代較早等原因，無論其單體建筑還是空間布局，都缺乏文化思考，沒有構造出獨特的城市空間形象。

(四)營造個性鮮明的地名文化。地名，尤其街道名稱是城市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重要的歷史文化遺產。通過那些五花八門的街名，你可以感知其文化底蘊的深厚與否。從城市文化建設的角度，審視石家莊地名管理工作，似應注意以下幾個問題，首先，要增強地名文化的保護意識，特別要尊重和愛護地名的鄉土特色，不要把鄉土特色等同于愚昧、落后，過分地追求雅化、洋化、字面漂亮化，反而造成本地文化特色的丟失。其次，遵循地名演變的客觀規律，不以僵化的思維模式去追求所謂的“統一”“規范”，力求地名的地理依據、歷史淵源和文化特色的有機統一。第三，在現有街名體系保持穩定的情況下，在城區擴展和新建道路的命名中，合理利用石家莊區域內各種自然和人文資源，營造有石家莊特色的地名文化。

(五)充分挖掘歷史文化資源再造現代商業文化。改革開放以來，新華集貿市場發展成為全國十大批發市場之一，目前面臨如何升級改造等一系列新的課題。新華集貿市場處在城市中心，其經營模式是批發加零售，總體格局是市場集群式的，不具備城市商業中心的功能，尤其晚間停業后，一片冷清，更不見城市商業中心應有的繁華與熱鬧。所以，新華集貿市場今后的改造和新建部分，應按照城市商業中心的要求，采取街區式布局。充分挖掘利用獨有的歷史文化資源，使用老街名，恢復老字號，完善購物、餐飲、娛樂、休閑功能，使其成為石家莊商業的標志性地段。最近公布的火車站南遷方案，對新華集貿市場的發展會產生許多不確定性影響，因而通過打造城市商業中心功能聚集人氣、聚集商氣，更顯得特別迫切。

(六)注重城市文化的傳播與展示。文化的影響力只有靠傳播才能實現。一方面，要充分發揮傳統文化場所和文化傳播方式的作用。博物館要有常設性的石家莊歷史文化展，涉外賓館等其他公共場所也要以多種形式，如美術、書法、攝影作品等，展示石家莊能名勝古跡、歷史名人、自然風光、建設成就等。另一方面，應特別重視以現代化的手段傳播、展示城市文化。隨著大眾媒介尤其是電子媒介的興起和發展，文化傳播模式向信息化、數字化、智能化轉變，極大地改變了人們的交流方式和思維方式。電視節、電影節、通俗歌曲演唱會、卡通以及流行時尚構成了現代都市的文化形象，甚至成為都市的重要品牌。因此，加快文化與電子信息技術的結合，提高現代傳媒節目內容的策劃制作能力，是文化創新的重要領域。

(七)策劃具有地域文化特色和廣泛社會影響的文化活動。如組織植根于本地歷史文化而又能得到社會認同的節慶活動，可借鑒鄭州的世界武術節、大連的服裝節、濰坊的風箏節等，這些都是獨具地域文化特色、并在國內國際產生重大影響的節慶活動。

(八)要打好三張牌。一是交通文化，展現石家莊因近代鐵路交通而興起的文化。二是佛教文化圈。三是紅色文化，而且應作為龍頭。1911～1949年的30多年時間，爆發在河北土地上大大小小的戰爭有無數次，燕趙文化在血與火中發展。晉察冀、晉冀魯豫的根據地文化、西柏坡精神等都是寶貴的精神財富。在改革開放的新時代，河北特別是石家莊應下大力氣挖掘、整合豐厚的紅色文化資源，同時要開發紅色文化之旅系列紀念品和影視劇、動漫等文化產業。

文化不僅是一種精神力量，也是生產力。1940年1月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提出了文化力量的問題，他說“新的政治力量，新的經濟力量，新的文化力量，都是中國的革命力量……”我國有的學者認為，文化力量包括四個方面的內容：智力因素；精神力量；文化網絡：傳統文化。無數事實表明，文化在推動經濟發展、政治發展、社會發展、人的發展和社會和諧進步等方面的基礎性、戰略性作用日益凸顯，在城市綜合競爭力中的地位日益突出。

(本文根據“三年大變樣·提升城市文化魅力”研討套發言整理。有刪節，作者為河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圖片攝影：姜天群)(責編：郭文化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