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社會應該宣揚的,是提供一個平等的環境,讓殘疾人能夠正確去面對與健全人的不同,接受自己的困難,解決它,或者至少是正確地跟這個困難相處,這才是對他們的尊重,而不需要以刻意回避他們的不健全來作為對他們的關愛。
如果說,奧運會的開幕式給人們留下的印象是一幅畫卷,那么殘奧會的開幕式給人們留下的就是兩個字——家園。當卡通人鋪就出七彩跑道,當志愿者舞出歡迎的熱情,特別是當最后一棒火炬手——殘奧會田徑運動員侯斌,這個曾經在1996年和2000年的殘奧會上兩次獲得跳高金牌并打破記錄的神奇的運動員那4分、39米,向著希望與夢想的奮力攀爬,最終點燃火炬的那一刻,歡樂與感動便徹底包圍了鳥巢。148個代表團,4000多名運動員,這是歷史上最盛大、最溫馨的一屆殘奧會。

但當我們做足這一切的時候,有人又開始“找茬”了——北京市民楊繼春,近日在他的博客中呼吁,應該將殘奧會改名,因為“殘”字不含蓄,也不恰當,并建議根據殘奧會的英文Paralympic Games直譯成“帕林匹克運動會”,簡稱“帕運會”。
一時間,楊繼春的博客被推薦到了首頁,并引發上千網友的頂貼,許多人對改名表示了支持,甚至有殘疾人發表評論說:“我也是一個因病致殘,至今未完全康復的人,所以對那個‘殘’字有點敏感。我承認我的心胸不算寬廣,但健康的人誰能體會到一個殘疾人的身心痛苦。”
然而,許多人士對改名一事持反對意見,認為殘疾人根本不需要這種表面上的關懷,而真正為他們多做實事,尊重殘疾人,遠好過于浪費時間在一個本來就沒有任何壞意的字眼上。更何況,將殘奧會改為“帕運會”,很容易產生誤解,即不明白什么是“帕運會”,除非是能夠找到一個既含蓄又能夠表達其意的詞,但這并不見得容易。
改名一事能夠引起廣泛的探討,說明整個社會對于殘疾人的關注變得更加細致,不僅僅是停留于物質層面的幫助,也滲透到了精神、心理的體貼,這無疑是值得高興的一大進步。但是,這也引發了我們對另一些相關問題的思考,即:什么是對殘疾人的關愛、尊重?關愛與尊重到底誰更重要?關愛和尊重的比例,似乎已經失衡。
相對于前幾年的冷眼對待,如今我們更容易看到的是:多數人對于殘疾人過分熱情。包括此次殘奧會的助殘志愿者們,恨不得將殘疾人抱上樓梯等等行為,這其實就是一種關愛有余卻尊重不足的表現。殘疾人希望能夠自己去做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是一味去獲得他人的幫助。而我們這個社會應該宣揚的,便是提供這樣一個平等的環境,讓殘疾人能夠正確去面對與健全人的不同,接受自己的困難,解決它,或者至少是正確地跟這個困難相處,這才是對他們的尊重,而不需要以刻意回避他們的不健全來作為對他們的關愛。
所以,改名與否其實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正確面對。正如一些網友所認為的,“殘”這個字,本沒有任何貶義,賦予它貶義的,是我們這些健全人不平等的心態。當我們能夠真正接納這個世界所給予每個生命的多姿多彩,我們便不會再感到“殘”是一個“別扭”的字眼,而殘疾人也就更能夠坦然接受。
當然,在肯定這一切以后,在讓大家更愉快的情形下,換一個更加“舒服”的名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比如,“智力障礙者運動會”就取名為“特奧會”,正是非常含蓄地避免了歧視嫌疑,確實不失為一種人文關懷。而事實上,中文從上世紀80年代前的“殘廢人”到現在的“殘疾人”,再到現已更多使用的“殘障人士”、“身心障礙人士”,也體現了時代的進步與更加人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