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量

　　30歲的拉姆斯披上警察這身衣服已經整整８個年頭了，可他還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外勤巡警，仍然得天天在彌漫著汽油味的馬路上巡邏。在這天下太平的日子里，要想創造出不凡的成績實屬不易，因此要得到破格晉升的機會就更加困難了。尤其是拉姆斯所在的警察局，局長的侄子杰恩也在等待這種機會，這成了他晉升路上最大的障礙。
　　最近，幸運光顧了拉姆斯，他在一次執行任務時抓獲了一個大盜，由此立了功，并獲得一枚五星勛章。于是，同事們紛紛猜測拉姆斯要跳龍門了。
　　這天上午九點，濃濃的霧氣還沒有散盡，拉姆斯像往常一樣在那條已經走了上萬遍的馬路上巡視。突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因爆炸引起的氣浪差點將拉姆斯掀了個跟斗。但他并沒有驚慌，他立即判斷出這爆炸來自隔壁那條街。他“嗖”地抽出手槍，邁開大步向爆炸現場飛奔。
　　剛剛拐過街口，拉姆斯就看到了冒著濃煙的珠寶大樓，大樓的一角已經開始倒塌，樓里的人們正慌慌張張地向外跑。拉姆斯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利用爆炸制造混亂進行搶劫。他一邊用對講機向上級報告，一邊跑向大樓，他要立即制止住這一混亂的場面。
　　因為商店剛剛營業，所以這座三層珠寶大樓里的人并不多。拉姆斯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干什么，那就是保護現場，等待支援的警察的到來，當然，還要搜尋可疑分子。
　　突然，一個人影在拉姆斯的眼前一晃。拉姆斯大喝了一聲：“誰？”說著沖了過去。
　　那人聽到喊聲，一閃就沒了身影。拉姆斯急了，朝空中開了一槍，提高了嗓音喊道：“快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這話果真有效果，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老婦人顫巍巍地從一個大保險柜的后面走了出來。拉姆斯打量了她一眼：這是一個用舊圍巾蒙著臉、個頭很高的老婦人，她的眼睛里有一絲驚慌。拉姆斯一愣，開口便問：“你來這里干什么？”
　　老婦人說：“我……我是來揀便宜的。”說著，舉了舉手中的垃圾袋。
　　原來是個拾荒的。想不到她的腿腳比警察的還快。拉姆斯哭笑不得，但是他仍保持著警惕問：“這么早你就跑到這兒來了？”
　　老婦人哭了，抽抽噎噎地說：“我的丈夫病了，沒錢看。我住在哈里大街……”
　　哈里大街是這座城市有名的貧民區啊。想到這里，拉姆斯便說：“把你拿走的東西都交出來，然后走開！”
　　老婦人看看拉姆斯，極不情愿地從懷里掏出了兩條金項鏈，然后聳聳肩，將兩條金項鏈放到地上，又沖拉姆斯齜牙一笑，轉身就沒了身影。
　　警局成立了爆炸案偵破組。開展工作的第一個步驟就是調看設在樓里的監控錄像，從中發現可疑情況。
　　錄像一放，情況一目了然。爆炸是在二樓發生的，大樓剛營業，只有一個顧客上了二樓。這是一個高個子的男人，他將一個不大的包放在不引人注意的柜臺邊上，然后返身下樓，當他在一樓做了個什么動作，爆炸就發生了。顯然，這是個嫌疑犯。
　　探長說：“把這家伙的頭像鎖定、放大。”當嫌疑犯的頭像定格后，拉姆斯傻了，因為，他看到這個男子就是和自己對話的老婦人。他化了妝，生生地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了，而且還是自己放他走的。
　　拉姆斯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也錯過了一次最佳的立功機會，否則他極可能得到破格晉升。他為自己的失誤懊悔不已，心情糟透了。
　　下了班，他獨自到酒巴喝酒解愁。他感嘆自己的無能，更重要的是，這事兒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如果杰恩知道了，那家伙就會大做文章，使自己永遠抬不起頭來。
　　這時，酒巴老板走到拉姆斯面前客氣地說：“您是拉姆斯先生吧？有您的電話！”
　　“我已經下班了，還讓不讓人休息？”拉姆斯嘟囔著走到吧臺的電話機旁。話筒里傳出一個陌生的聲音：“您好，拉姆斯先生。我是天使突擊隊的，感謝您今天放了我們的老大……”
　　拉姆斯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那“老婦人”就是天使突擊隊的老大？他們精心策劃了這起珠寶店爆炸案，并劫走了大約一千多萬美元的珠寶。不過，這幫人也太狂妄了，事后還來電話嘲笑他。想到這兒，他吼道：“你們還想干什么？”
　　“您別誤會，親愛的拉姆斯先生。您要知道，我們是知恩圖報的，為了表示我們的謝意，我們決定送給您一百萬美元……”
　　一百萬？天，太突然了。拉姆斯的腦筋在急轉彎，他要應付這突發而至的情況。可對方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在電話里說道：“我們的條件是：一是你絕不能報警，二是你立即打車到夢露夜總會來，在二十分鐘之內。再次警告你，您要是報警的話，可能今天早上在珠寶店的一幕會重演。”
　　拉姆斯心想，立功的機會又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可以通過取一百萬元的時機將那幫匪徒一網打盡。可眼下怎么辦？要不要通知警察局派員增援？不過，他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一是時間來不及了，二是這幫匪徒很可能在自己的周圍有眼線，他一采取動作，就會打草驚蛇。他決定單槍匹馬闖進黑窩。
　　拉姆斯將子彈頂上膛，當他趕到夢露夜總會的時候，大廳里已有不少的客人了。人們隨著舞曲在緩緩地移動，他分不清究竟誰是匪徒？就在他茫然四顧的時候，有個人在他身后輕輕地說了句：“請坐到第32號桌子。”
　　拉姆斯扭頭一看，周圍全是陌生的面孔，也不知是誰說的話？當拉姆斯剛坐下，服務生過來問：“先生，您要點什么？”
　　“檸檬水，加冰。”
　　“好的，請稍等。”服務生轉身走了。拉姆斯摸摸手槍，然后觀察了一下地理位置，以便行動時胸有成竹。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有人朝他撲了過來。還沒容他站起身，他的腦袋就被人用布袋“呼”地套上了。
　　拉姆斯大驚，想要抽出手槍，但槍套空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他要想辦法擺脫困境。但這時，他又感到身邊好像沒人了。他扯下頭套，看到服務生正端著一杯檸檬水站在他的身邊。拉姆斯趕緊問：“你看到剛才那幾個人了嗎？”
　　服務生搖頭問：“誰？這里都是客人。”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太快了。拉姆斯看到自己的手槍擺在桌子上，手槍的旁邊有一個黑色的提包。他拉開一看，里面全是錢……
　　這一夜，拉姆斯失眠了。當了八年警察，他卻被一幫劫匪耍來耍去。最要命的是這一百萬元怎么處理？藏匿不交是不可能的，而要交出去，又怎么向上司解釋？說是因為自己“放了”劫匪，他們“獎勵”給自己的？天大的笑話，鬼才相信。那樣做無疑是將自己前途毀于一旦。拉姆斯看著這百萬美元，實在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第二天，拉姆斯提著黑包到了警察局。他正考慮怎么和局長陳述呢，局長卻找他了。“有人檢舉你有受賄行動。”局長冷冷地說。
　　“這不可能！局長，你是知道我的為人的……”
　　“不要激動嘛！我這里有證據。”說著，局長將幾張照片甩到拉姆斯的面前。拉姆斯一看，竟是昨天夜里在夢露夜總會他拉開提包的鏡頭。拉姆斯頓時明白了，在他的背后，有一雙眼睛在時時盯著他、暗算他。他對局長說：“是的，有人是給了我一百萬，但我到現在也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兒？我正要向你報告……”
　　局長打斷他的話說：“不用跟我說了，向檢察官說去吧。”
　　拉姆斯被起訴了，任憑拉姆斯如何解釋，也顯得蒼白無力。一是他沒有證人，二是該死的時間差，他解釋不清為什么贓款要在家中放一夜。而最具諷刺的是，經法院鑒定，那一百萬贓款竟全部是偽鈔。也就是說，拉姆斯即使真的要“黑”了這筆錢，也沒有任何價值。雖然是假鈔，但并不影響定罪。拉姆斯被判了三年徒刑。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拉姆斯一夜之間從極有希望得到晉升的警界明星成了一名階下囚。他不服，他要上訴。
　　拉姆斯通過警局好朋友的關系，在電話局查到了那天自己在酒巴喝酒時打來的神秘電話。這是個住宅電話，電話的主人名叫考其特，他的地址是羅格別墅區。
　　于是，拉姆斯利用上訴期的“自由”，偷偷地來到了羅格別墅區，他要見識見識這個神秘人物到底是誰？
　　天漸漸黑了，冬天的夜是難熬的，可為了自己的清白，他必須靜靜地等待。半夜時分，主人終于出來送客了。那一刻，拉姆斯差點喊出聲來，是“老婦人”送出了警察局長和杰恩……
　　警匪串通做案，還反過來給警察栽贓。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他是不會相信的。就在這個時候，他下決心要與惡勢力較量到底。
　　天亮了，一夜未眠的拉姆斯聽到有人摁響了門鈴。拉姆斯知道是送奶工來了。可是，門外站著的不是送奶工，而是一個陌生人。拉姆斯倏地感到了危險，感到了恐懼，他一個箭步后退關門，但已經來不及了。陌生人用身體死死地頂著門，冷冷地說：“拉姆斯先生，你的行蹤已經被我們發現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人上門殺你滅口的。”
　　“你威脅我？”
　　“不，我是不愿意看到正直的人平白無辜地死去。我送你一顆救命丸吧。記住，遇到蒙面人，你必需趁他不備時將這藥丸吞下。事過之后你要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一切就像是阿拉伯神話。拉姆斯愣了，他的思路被打亂了。正在這時，又有人摁響了門鈴。拉姆斯悄悄地透過貓眼觀察，果真是一個蒙面人。拉姆斯相信了陌生人的話，他急急地將藥丸吞下后才開了門……
　　門一開，蒙面人連一句話也不說，對著拉姆斯就放出一股白色的氣體。拉姆斯僅僅是愣了一下，然后“砰”地倒了下去。
　　第二天，晨報上登了一條不起眼的消息：“原第六警察局巡警拉姆斯經受不住丑聞被揭露，在判決上訴期，突發心臟病去世……”
　　當拉姆斯手捧著印有自己死亡消息的報紙時，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眼下首先要做的就是如何藏匿起來，然后再與警察局長、杰恩、考其特等人進行新一輪的較量！
　　他知道，在正義和邪惡的較量中，最終必定是正義戰勝邪惡的！
　　（特邀編輯/章慧敏插圖/陳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