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妻子上夜班,11點走,我11點零一分就爬了起來,心里樂得開了花。
我急不可耐地打開電腦,進入已經很熟悉的那個網站,點出最刺激的“幼幼”頁面。隨后我就像一根導線接通了電源,兩眼立即發光,身體立即熱脹,恨不能立即擠進那些奇特誘人的畫面之中,下身也有了反應……
突然我一下了定住了——我看見身后有人——妻子!
世上最難堪最要命的莫過于這一刻了。又不能一下子死掉,還得收場。我關了電腦,和上睡衣,聳動了幾下僵硬的臉皮,擠出頑皮小孩那種笑來,轉身:“嘻!沒想到網上竟有這種東西……”然而當我看清妻子的陣勢時,我不敢繼續說謊了。妻子一動不動地愣著,小嘴圓張著,眼睛瞪著,渾身還在哆嗦。
得用最賴皮也最有效的招了,我起身,準備先過去抱住她,抱到床上去,謊言甜言千言萬語一起上,不管她怎么反應都死活不放,狠抱猛親瘋舔,直到她哭著笑了笑著哭了不原諒也得原諒了為止。
但此刻這絕招也失靈了。我剛起身,妻子就如惡夢醒來,后退幾步指著我歇斯底里地吼道:“別過來!”她從來沒這樣喊過,我停了一下,繼續上前。她抓起門后的晾衣棍哭吼著劈頭蓋臉地打來!我挨了幾下,抱頭蹲地,她打斷了棍子,哭叫著跑出門去。
事情鬧大了,身上的疼痛告訴我,這下不好收場了。大羞大愧,我連追的力氣都沒有了,呆了好一陣子,坐到床邊去,抽煙,手抖得連煙都放不到嘴里。
我真的沒想到,溫順得像小貓似的妻子會有如此厲害的一面,這一下子全露底了,妻子全都明白了:結婚還不到一年,我已病黃刮瘦一副衰相,床上也常讓嬌纏的妻子撅嘴不滿,妻子還為我買了補藥,一日三餐想方設法讓我壯陽生精,百方用盡不見好轉,現在,妻子知道是咋回事了;妻子是“山里鳳凰”,溫柔美麗沒多少文化,不沾歪邪不求榮華就一心撲在我身上,她把愛情看得比命還重,她看重我的就是一副文縐縐的書生相,機關文職,名聲極好,從不粗口俗態,從不沾花惹草,連個臟話都沒說過,現在,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了,最嚴重的是,她認定自己是受騙了,嫁給了一個罪該萬死的人,無法忍受。
人命關天,我不能坐著等結果了。我跑到妻子的單位,值班的說加班取消,人早回家了。我跑了幾個妻子最可能去的地方,沒有。我打了幾十個可能收留她的人的電話,沒有。我忐忑不安地等到早上。
終于,妻子回來了。
我有許多苦衷想對她說,但她完全不是從前的她了,很冷酷很干脆,根本不讓我說話,看也不看我,絕望和惡心就寫在臉上。她只是臉朝墻說了一席話:“不管世道咋變別人咋說,反正我受不了,我嫌惡心!想試就試試,咱就在家里分居,誰也別理誰,你什么時候承認自己是改不了吃屎的狗了,就寫離婚協議,人走人路,狗走狗路!”
我懷疑這話是有人教她的,她說話從來沒這么強硬過,這么有條理也不是她的水平所為。但,她的決心是真的,當夜分床,第二天分灶,還換了她那門的鎖。一連幾天,我試著走近她和她說話,她只說了一句:“你再有一次我就走!”
我是愛妻子的,我不能離婚。分居的第一夜,我悔恨到半夜也睡不著。起來,看見電腦時,一下子就應了妻子的話:我是改不了吃屎的狗!電腦黑著,我還是能看見那些畫面,不知不覺就坐到了電腦前,打開了。聽見動靜,我才驚醒,在痛恨中,我哭了,我哭著給電腦上裝上了反黃軟件,想強制自己戒掉。
第二天晚上,我沒有開電腦。第三天晚上,后半夜,我掙扎了多次,又坐在了電腦前,還自欺欺人地想著有反黃軟件,打開后可以看看別的,轉移興趣。可打開后,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搜“黃頁”,有阻隔,就又安裝了破解軟件,重回故景。
第七次,盡性后的疲憊中,我憤怒了,拿起鐵扳手砸向電腦,轟隆一聲,電腦成了黑洞,我放聲大哭起來。
妻子大叫著拍我的門了。我打開門,妻子看著破碎的電腦,一下子抱住了我,哭著說:“砸了有什么用呢!街上電腦多得是呀!你真的改不掉了嗎?你看的那些女孩都是小孩子呀!你罪該萬死呀!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原來妻子是在苦苦救我,是想讓我自己看清自己然后自恨自救!
我跪下了,我不得不向妻子說出藏在我心中最大的秘密。
我已苦苦掙扎了十多年了!我十二歲那年第一次看見女孩的身體,我妹妹的身體。那是夏天的中午,我進妹妹的屋里找東西,妹妹睡著了,沒穿衣服。我退了出來,又進去了,咬著唇看了好久。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手淫,想著的是妹妹的身體。我的父母家教極嚴,我一直是個乖孩子好學生,心里的秘密沒人知道。后來我一邊負罪自恨,一邊養成了手淫的習慣,但妹妹的身體成了我手淫時必須聯想的畫面,成了唯一能與我快感相通的“女性”。我只在大學時談過一次戀愛,可是,當我看到那女生的身體后,當場就冷淡沉默了,我們很快就分手了,那女生至今不明白是為什么。因為那女生的身體和我妹妹的身體不一樣,我很反感。工作后,在認識我的妻子之前,我就開始看電腦“黃頁”了,先都是成人網頁,看得多了,就知道成年女人的身體本就那樣,是正常的。后來我發現了“幼幼”網站,非常驚喜,“幼幼”們的身體都和我妹妹的一樣。從那時起,我一有機會就上那個網站,獲取自己想要的快樂。能和妻子戀愛成婚,還有一個秘密,妻子的身體與“幼幼”相近!但在婚后不久,我就發現畢竟只是像,其實還是不一樣的。于是,我仍要在網上去補足我的所需,我愛妻子,但我無法戒除“幼幼”身體給我的那種特有的刺激……
妻子聽罷瞪大眼睛盯了我半天,抓住我猛搖大叫:“你這是往死路上走啊!你這樣下去是要殺頭的呀!”
我說:“我知道!”
我的沉靜嚇壞了妻子,她抱住我哭了:“不!我要你改!一定要改……”
我真的想改,但真的做不到!
那天晚上,妻子上夜班時,我拼命地想去網吧,又拼命地控制自己,比死還難受。我撞墻,然后喝了一瓶白酒,躺上床,昏迷過去。
妻子救了我。從醫院回家后,妻子說了,她會幫我改掉惡習的,她說她不會再用過激的辦法了,她會用心來救我。
幾天后,妻子晚上回來時手里拿著一朵花和一個花苞,拉我坐好,笑著問我:“你說,這花好看還是花苞好看?”我說:“當然是花好看!”妻子高興得蹦了起來,笑著說:“老公你有救啦!”
原來,她已多次找過一個心理醫生,這個“測驗”是那個心理醫生教她的。醫生說,我的病并不罕見,許多男人都有或重或輕的“戀幼癥”,起因也都與我相似,在對男女之事的朦朧階段,看到幼女的身體,引發好奇甚至手淫,成為習慣之后,幼女的身體就成了“女性”的最佳象形物,迷戀其“形”,忽略其“質”,這是一種病態意識,就像鄉下孩子吃慣了不成熟的酸杏會覺得熟杏沒味道一樣。其實,幼女的身體是不在“性”的范疇的,就像花苞,只是成長過程的一種嬌嫩與脆弱,成熟才是一種全方位地開放,就像這盛開的花朵,才是最美麗的!戀幼癥大多都能自救,比如當他成為父親之后,有了女兒之后,一種新生的倫理觀念和親情意識就會讓他清醒過來,就會分清男女成長不同階段“象形物”的不同歸屬,獲取真正成熟的身心理念,就能走出誤區了。
我淚流滿面。醫生的話的確有道理,我已看到“美”的事實,已能覺察到自己病癥的錯覺點。更讓我感動的是妻子,她救我之心足以感天動地。就憑這一點,我也要掙脫“黃水”拼力上岸!
我答應和妻子定期去找那位心理醫生,我要把我的隱秘更詳細地說出來,尋求解救的方案。還有“倫理凈化”的辦法,更是可行的。妻子告訴我:“她已經懷孕了,她希望真的是個女兒!”這一說,我的心已有雷擊之感!那病癥就一下子成了極端的丑惡,我又給妻子跪了下來……
我真的有救了。
責編/彭藝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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