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06年春,麥迪搬進盛世名門時,心情相當happy,這是這座城市里很有身份的人居住的地方。由于離她的公司很近,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滿街的流光溢彩,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晚上,麥迪都會下樓到小區院內散步,呼吸一下春天的清新空氣。于是,她看到了令狐充。
那天,令狐充開著敞蓬的紅色小跑車,路過麥迪時習慣性地按了一下喇叭。麥迪就有點來氣了,她不喜歡這種略帶囂張的舉動。神氣什么,住在這里的有幾個沒有車的,要是自己絕不會這么輕狂,都打擾了這美妙的夜色。
她剛要發作,一轉身看到令狐充,本有些慍色的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心仿若琴弦被人不經意間撥弄了一下。眼前的他棱角分明,俊朗帥氣,個性十足,麥迪不禁在心里驚嘆,男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令狐充沖她點頭示意,車子過去了很久,麥迪還站在那里發愣。
世上的事就是這么奇妙,麥迪本以為那個男子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卻不曾想經常能看到他的身影,就像深山里悠然的風,不時撩撥著她的心弦。
有一段時間,再沒有見到他的影子,麥迪就覺得少了什么東西似的,吃飯都沒滋味。朋友說她是中了毒,情花的毒。越美麗的花毒性越大,愛上結了婚的男人這毒沒有解藥,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是嗎?麥迪驚訝,真是想他的嗎?她不知道答案。樹葉隨風搖曳,她的心也跟著飄忽。
五一長假,麥迪坐在陽臺上喝紅酒,猛然看見一個推著輪椅的男人,竟然是好久不見的令狐充。他一襲西裝,挺拔的身材更顯英俊。車上坐著一位老人,麥迪后來知道那個五保老人病了,令狐充照顧他整整兩個月。
看到令狐充,麥迪有一種飛奔下樓的沖動,畢竟是鄰居,好久不見,至少該打聲招呼嘛。起身剛想下樓,就看到院子里飄出一個女人,很富貴,拿了件外套給令狐充披上。
麥迪忽然覺得紅酒好苦。
二
麥迪突然很想擁有一輛車,她拿出幾年來的積蓄開回了一輛POLO。也是紅色,和那輛小跑車色調完全一樣。
若說駕駛經驗,麥迪自己都覺得慚愧。自從去年從駕校出來,就再也沒摸過車,但她就是有種想開車的沖動。
她特意選了一個周末,拿著鑰匙下了樓。
小區里有大片空地,麥迪練倒車,她笨拙的技藝引得看客一片驚訝。她不管,就是要你們看,并且要更多的人看。車子是歪歪斜斜地進和退,她人也歪歪斜斜跟著搖擺。以致襯衫的前胸后背都被汗浸濕了。
她還是不想停下來,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忽然一聲驚呼。麥迪急踩剎車,人也順著慣性向前一仰,一個男人趴在她的后窗玻璃上。麥迪趕緊下車,扶起,果然是令狐充。
沒撞到你吧?她終究是心虛,膽怯地問。
還好,令狐充抬起頭,苦笑,幸虧我機警,要不然咱倆都得倒霉。麥迪慶幸地舒了口氣。
令狐充說,你倒車時,一定要注意后面,教練沒有教過你嗎,這樣很容易出事的。麥迪心想,注意著呢,想撞的就是你。令狐充突然彎下腰。怎么了?麥迪急了,她可不是想真的撞出什么問題來。
沒事,一點小傷,我還有公事在身,先走一步!令狐充跛著腳,一瘸一拐地走了。麥迪張大嘴,很想說,需要送你去醫院嗎?但不知為什么沒有開口。
可終究是有收獲的,那天他告訴麥迪,他叫令狐充。麥迪花光所有的積蓄就是為了設計這樣一個場面,所以她已經很知足。她本來就是一個容易知足的人。
三
后來,令狐充每次見到麥迪,彼此都默契地微笑點頭。麥迪周末休息時,哪都不去,就待在陽臺上看書,她總能從對面開著窗戶的客廳里看到令狐充,當令狐充往她所在的方向望來時,她就會驚慌地低下頭看書。
終于,有一個黃昏,令狐充回來時,麥迪從小區的那棵香樟樹下走出來。令狐充也很配合地停了下來。麥迪紅著臉說,上次撞到你實在很抱歉,我請你喝茶吧。令狐充說好。
茶是上等的碧螺春,麥迪卻沒喝出什么滋味。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人約會,有些拘謹,現在她真的后悔當初在上大學時不該拒絕那么多男生的約會了,弄得今天那么忐忑。
令狐充倒是很坦然的樣子,說老是看到你在陽臺上看書,你喜歡看什么書?麥迪說比較喜歡張愛玲的小說。令狐充說哦,喜歡張愛玲的女人都是感性的,你一定很敏感。
為什么這么說?麥迪很驚訝。令狐充認真地端詳著她,然后就笑,壞壞的那種。要不然,你在看書的時候,怎么總能知道我什么時候去開客廳的后窗。
真是有過經驗的,說話那么直接不需要拐彎,讓麥迪臉紅得無處躲藏。麥迪忙辯解說沒有,湊巧了。
后來有一天,麥迪便弄清了令狐充的背景。他是一名律師,愛人開了家大型超市,兩人感情一直很好。應該四十多了吧,麥迪想,可那張成熟穩重的面孔依然散發著莫名的魔力,令她心潮澎湃。
那天,令狐充陪伴麥迪瘋了兩個小時。坐了過山車后,麥迪才意猶未盡地說,回去吧,我請你喝咖啡。令狐充說,好啊,但這回得去你家里。
你不怕你老婆知道?麥迪故意說。關她什么事啊,令狐充悶了,我們快離婚了。麥迪的心里就七上八下了,臉又紅又白的。
2006年冬天,麥迪辭了職,用這幾年的儲蓄,辦了一家廣告公司。公司成立的第一天,就接了幾樁大單。令狐充也來了,彼時,他們已很熟絡。
令狐充說,喜歡看張愛玲小說的人不應該來開公司,應該去做大學中文系教授。麥迪笑著說好,等我成了著名的企業家,就去學校給他們發表演講,不講經濟,只講文學。
兩人都笑到不行。
四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