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3年法國國王亨利四世授予一位知名新教人士德蒙在大西洋地區10年的貿易壟斷權,條件是德蒙承諾每年向加拿大移民60人并支持他們在印第安土著中的傳教活動。1604年,德蒙帶領78名殖民者來到現在美國緬因州和加拿大新不倫瑞克省交界處圣克魯瓦河河口的一個島嶼上過冬,這些殖民者多為紳士、工匠和水手,其中包括法屬殖民地的先驅者塞繆爾·德·尚普蘭。殖民者飽嘗了加拿大的嚴冬。其中35人又死于壞血病。德蒙認為這里不宜農耕,次年春天便越過芬迪灣,來到安納波利斯河谷,然后招來新移民,建立了羅伊爾港殖民地。
1607年德蒙失去了貿易壟斷權,可是他的的殖民地開始發展起來,大約40名殖民者辛勤耕耘,經營園地、果園,種植小片谷物,以此維持生計。之后,他的一位助手獲得了毛皮貿易壟斷權,并開始將土地正式授予定居者。1611年,兩位耶穌會牧師來到這里主持殖民地的宗教事務并使印第安人也皈依基督教,這是法國教會首次在美洲進行傳教活動。從此,法國人居住的東部濱海地區即被他們稱之為 “阿卡迪亞”的殖民地逐漸形成。阿卡迪亞,最早指古希臘波羅奔尼撒半島中部山區古代居民的游牧方式,使它在古羅馬的田園詩和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學作品中被描繪成希臘的世外桃源。初到加拿大的法國人把他們所生活的地區,起名為“阿卡迪亞”,足見對之感情之深。
最初殖民地的發展是緩慢的,曾分別于1613年,1627-1632年,1654-1667年三次被英國的私掠船所奪取,在這之間還受到兩個爭奪此領地的領主之間的內戰(1635-1645)。
1710年,阿卡迪亞落入英國之手后,四十多年來一直在英法之間保持中立,此階段它獲得了長足發展。但1755年后,人數已達13000人的阿卡迪亞人卻被英國殖民當局殘忍的放逐,本文對這一過程詳細介紹。
放逐之原因——英國人的貪婪之心
自1710年阿卡迪亞落入英國人之手后,英國人一直未能使那里的人們宣誓效忠。四十多年來,他們一直在英法之間保持中立,并在這一時期得到了發展,這一時期是阿卡迪亞人的黃金時期。阿卡迪亞人之所以能保持中立,一方面因為阿卡迪亞人害怕一旦對英國宣布效忠就會迫使他們對法國作戰。另一方面對于英國人來說,為了在新斯科舍立腳不得不暫時容忍他們的中立,并不得不以加強那里人們的中立地位來換取對自己地位的承認,
但18世紀上半期新斯科舍的環境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自18世紀50年代以來,哈利法克斯移民點建立,英國軍隊駐軍此地,英國移民的增加加強了英國人的實力,使得它不再需要得到以前在新斯科舍占多數的法國移民的理解和默許,從而態度變得強硬起來,而且英國人一直對阿卡迪亞人有猜疑,他們希望用自己國家的移民取代阿卡迪亞人以加強它在加拿大東部海岸的實力。英國的野心及對阿卡迪亞人的猜疑,使得他們最后下決心解決阿卡迪亞人的中立問題。
放逐之過程——阿卡迪亞人的血淚之路
1750年法國人在連接新斯科舍和今天新布倫瑞克的希格內克托海灣的末端,建立了博塞茹爾堡,一些阿卡迪亞人參加了這次行動。英國人在新斯科舍這一邊建立了勞倫斯堡。當英法之間的沖突加劇時,英國當局擔心阿卡迪亞人會叛亂,傾向法國。而且在1755年英軍占領博塞茹爾堡時,在要塞中發現有阿卡迪亞人,這一發現從而為英國人落實驅逐計劃提供了借口。其實早在這以前,驅逐阿卡迪亞人的計劃已經在規劃了。
1755年5月1日,即早在博塞茹爾堡陷落以前,英國殖民當局就已經開始決定驅逐居住在密司阿庫什河北部的阿卡迪亞人。這樣新英格蘭人便可以移民到這一區域來,從而阻止新斯科舍半島的阿卡迪亞人與圣勞倫斯河的加拿大人相互接觸。6月25日在哈利法克斯的殖民地議會上批準了這一決議。
剩余阿卡迪亞人的命運仍懸而未決,他們再也不可能像1731年以來那樣安靜生活了。英軍攻占博塞茹爾堡后,在里面發現兩百多個阿卡迪亞人。盡管他們是被迫而戰的,而且投降條例已經赦免了他們,但是英國殖民當局已經不再愿意給他們中立的希望了。且在此時在殖民地到處傳播著法國準備反攻的流言,副總督勞倫斯立即決定采取措施,要么阿卡迪亞人宣誓對英國效忠,要么他們將遭受被驅逐的命運。
7月,新斯科舍半島上的阿卡迪亞社區的代表被傳喚到哈利法克斯,英國殖民當局強制命令他們對英國宣誓效忠。但最終他們拒絕這樣做。他們根據多年經驗,不相信這次威脅是真的,還堅持原來的中立態度。這一固執的決定,最后使他們遭受了被放逐的厄運。
談判的失敗傳到了哈利法克斯,全城激憤。勞倫斯和他的議會最后于7月28號通過了放逐剩余阿卡迪亞人的決議,這是一個軍事決議,以保護邊緣殖民地為借口而被殖民地議會所通過。但它是慘絕人寰的,以一種惡略的手段最終永久地解決了阿卡迪亞人的中立問題。
勞倫斯行動很快,他的命令很快被傳到了希格內克托 、皮茲奎德、安納波利斯皇家港,指示不但要抓男丁,而且要搶奪船只,以致于女人和孩子也不能逃掉。一旦他們被聚集到一起后,波士頓的船只就把他們帶走。船只的最終目的地是英國在北美的其他殖民地。
當災難真正降臨時,恐懼在阿卡迪亞人社區內傳播。在希格內克托,人們被傳喚到博塞茹爾堡被告知他們的命運,然后集體被捕。其中有80個人通過挖隧道逃跑了,他們帶著家人逃到了密林里。皮茲奎特附近的阿卡迪亞人被囚禁于愛德華堡,甚至郊區的教堂也被用做在船只到來之前的短暫拘留地。在安納波利斯皇家港卻是另一番情景,阿卡迪亞人事先得到了警告,他們在政府實行最終下達命令之前就已經試圖逃跑了。不管是逃跑還是被捕,沒有一個阿卡迪亞人能擺脫這種恐慌。到1755年底,在幾個月的時間內,一批又一批的阿卡迪亞人被趕上商船,背井離鄉被放逐到其他地區。英國士兵把阿卡迪亞人的房子、教堂夷成平地,掠奪了他們的牲畜。從格朗普雷到米納斯,再到博巴森,沿整個芬迪灣,強迫放逐和焚燒村莊的事不斷發生。一些阿卡迪亞人逃跑到樹林中,又被抓回來,強行趕到船上,放逐到其他地區。據估計,在幾個月之內,至少有七千多人被放逐。在隨后的幾年內,又有幾千人被放逐。
在1755年仲夏的最后幾天里,阿卡迪亞人的黃金時代結束了。
放逐之影響——阿卡迪亞人遺失的輝煌
家庭成員的分離,所熱愛土地的遺棄給阿卡地亞人帶來了更多的傷痛。在負責格朗普雷地區驅逐任務的陸軍上校愛德華·溫斯婁的日記中,描述了那個悲慘的場面:“祈禱聲,痛哭聲四處響起,各個方向都能遇見婦女和孩子,慟哭著抱著他們的腿哀求。”對于溫斯婁,這個在他的軍事生涯中經歷豐富的人來說,這是他 “服役生涯中用和平方式解決的最壞的一件事。”
然而驅逐的恐怖局面并未到此結束,英國殖民地當局,沒有料到他們將接受這么多難民,所以對這些難民提供幫助甚少。一些殖民地甚至拒絕接受阿卡迪亞人,把他們送回原來的路上。對多數阿卡迪亞人來說,從新斯科舍的被驅逐意味著一生的流浪,一些人被帶到了北美的盡頭,另一些被帶到了西印度群島、英國或遣送到法國,但是在任何地方他們都找不到家的感覺。即使在法國,他們也感覺陌生,哀求被送回到他們出生的新大陸。
1755年令人心碎的事件并未因此而結束,并一直延續著。1756年,勞倫斯在新斯科舍半島的帕布尼科地區抓到了200阿卡迪亞人,立即把他們運到了波士頓。
1758年路易斯堡陷落以后,在皇家島和圣讓島上3500個阿卡迪亞人被送回法國。3年后,另外300個在密阿尼科地區的阿卡迪亞人被流放。
到1764年當最后一個被流放者到達南部殖民地時,據推測,13000阿卡迪亞人中有11000人被從本土上遷走。在驅逐過程中,許多人死掉。其中有約2000人逃到了加拿大。在1759-1760年加拿大被包圍期間是最忠實的守衛者。絕大多數人被送到南部殖民地,到了路易斯安那,在那里他們的后代叫做“卡鈞”(美國阿拉巴馬州西南部和密西西比州毗鄰地區白人、印第安人、黑人混血種族之一)仍然存活著。依然留在新斯科舍的藏在灌木叢中的阿卡迪亞人和土著人生活在一起。
驅逐的教訓使得法裔加拿大人和他們的土著聯盟者明白了英國人為了在北美殖民地占上風,可以不惜采取任何手段。盡管阿卡迪亞人的被放逐并未得到高于英國殖民地政府的英國當局的授權,但副總督勞倫斯并未因為這件備受爭議的事而受指責,相反,在1756年7月他卻由新斯科舍的副總督晉升為總督。
對阿卡迪亞人來說,放逐是一場巨大災難。在放逐中,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家園,而且還有他們擁有的權利和生活方式,或者說是他們的整個社會。在這以前的一個世紀中,他們根植于自己的土地,在芬尼灣海岸已經建立起富饒的家園并形成自己的生活方式;在放逐之后北美沒有任何一個殖民地能夠接納全部阿卡迪亞人,他們被分散放逐到好幾個殖民地。從新英格蘭到喬治亞,擁擠著阿卡迪亞人的商船在大西洋沿岸的不同港口漂泊。許多家庭在上船時就被分散,大約1/3的人在放逐的過程中喪命。在1758至1762年間,因海上船只失事,大約有700人葬身魚腹,幸存者則成了法國的難民。
1763年英法七年戰爭結束以后,有一小部分人通過陸路或海路,歷盡千辛萬苦,一點一點返回到阿卡迪亞的故土。但是,今非昔比,過去美麗富饒的阿卡迪亞已不復存在。
至今,這段悲慘的歷史已經過去二百多年了,被放逐的苦難卻永遠留在人們的記憶中,成為加拿大一段令人傷感的歷史,法裔加拿大人永遠不會忘記這段悲慘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