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只等待成熟的九月橘

張憶涼

淡淡的云，淡淡的雨，淡淡的青春，淡淡的憶。

在九月的最后一個星期一，佟郁郁終于鼓起勇氣，把一個大大的橘子悄悄放在了崔小悅的桌洞里。然而整整一天，崔小悅都沒有來，佟郁郁充滿期盼的心沉了下去。

崔小悅回來上課是在國慶節七天假期以后。下午的體育課，佟郁郁慢慢地走近他，輕聲地問，崔小悅，你的病好些了嗎?崔小悅哈哈笑了，說，佟郁郁，咱倆交換秘密吧?佟郁郁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崔小悅說，我根本就沒有心臟病，那兩個星期我和媽媽去澳大利亞了，我媽媽在澳大利亞做生意。我姨媽是醫院的大夫，那張病例是我讓她幫我填寫的啦。至于你的秘密，那就是——我發現你笑起來特別可愛。佟郁郁開心地笑了。

其實，佟郁郁是有秘密的。這個秘密，她是不會告訴崔小悅的。班里除了她和好友阿歡，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學校要舉辦舞臺劇比賽。班主任宣布佟郁郁擔任主角。而推薦者，居然是編劇崔小悅。佟郁郁恨死崔小悅了，她沒有想到自己喜歡的男生居然會這么為難自己。

正式演出那天，崔小悅把一個特殊的耳機戴到佟郁郁的左耳上，安慰她不要緊張。演出獲得了巨大成功，佟郁郁站在舞臺上，淚流滿面。

崔小悅連續幾天沒來上課。五天后，他來學校匆忙收拾了課本，背起書包就跑了。有好事的同學拿著一張報紙，說，崔小悅的爸爸去世了，他爸爸是個賣豬肉的。又說，他媽媽不是在澳大利亞做生意嗎?崔小悅騙了我們?那他心臟病也是假的?班里炸開了鍋。

佟郁郁搶過報紙，很認真地看，看著看著就流淚了。她一字一句地把報紙上的內容讀給大家聽，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崔小悅的確有個賣豬肉的爸爸。他爸是為了追一個小偷而被刺中要害死亡的。佟郁郁相信崔小悅，她手里還握著崔小悅送給她的產自澳大利亞的助聽器。佟郁郁在初二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左耳失聰。她不知道崔小悅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不但為她保守秘密，還讓她重新拾起以前的愛好。

又一年九月，佟郁郁一個人坐火車去了隔壁的城市。原來，崔小悅那次離開學校后，和遠在澳洲的母親生活了半年，現在又回國重新讀高一。他給佟郁郁寫信，說他是無意中知道佟郁郁的秘密的，因為佟郁郁經常去他姨媽所在的醫院檢查耳朵。在那所外語高中里，佟郁郁見到了好久沒見的崔小悅。休息的時候，崔小悅興沖沖地跑過來，佟郁郁剝開一個青色的橘子，拿起一個橘瓣放到了崔小悅的手里。崔小悅皺著眉頭說，真酸啊。佟郁郁看著崔小悅的樣子，就笑了。心想：沒有成熟的橘子都是這么酸的吧?看來，所有的事物成長都需要一個成熟的過程呢，那么，就讓我們做一只九月的青橘，一起成長，并，等待成熟。

青衣摘自《少年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