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蘇萍
2006年盧浮宮博物館在其二百多年的歷史中,第一次同意與另一座藝術館分享其所有藏品,其眾多鎮館之寶漂洋過海作客于地處美國南方重鎮亞特蘭大的亥藝術館(High Museum of Arts)。“盧浮在亞特蘭大”的計劃將歷時三年,這種持久而深入的合作,在整個藝術館界可以說是史無前例。
亥藝術館與法國的關系由來已久,只是那曾經是一場悲劇。1962年在亥藝術館組織的一次前往法國的藝術之旅中,106位來自亞特蘭大的藝術贊助人不幸喪生于巴黎奧利(Orly)機場的一場空難,其中包括很多名門望族。為了紀念這些死難者,1968年在亥藝術館旁邊興建了伍德拉夫藝術中心,而法國政府也為其捐獻了羅丹的雕塑“The Shade”。
盡管亥藝術館自1905年就創建了,但直到1926年才有了自己第一個真正的“家”——一座由亥家族捐贈的宅子。1955年藝術館搬入與亥宅比鄰而建的一座磚結構建筑中。而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亥藝術館采取了“讓建筑吸引你,讓藝術留住你”的策略。由可口可樂大王伍德拉夫(Rober W.Woodrufi)捐贈的7500萬啟動資金,使一座劃時代的新館的建成成為可能。1983年由邁耶(Richard Meier)設計的新館落成,一時好評如潮,被美國建筑師協會(AIA)評為80年代10大最杰出美國建筑之一,也成為邁耶自己的代表作品,對于他贏得1984年的普利茲克建筑獎功不可沒。其充滿幾何趣味的建筑形式與空間令參觀者贊嘆不已,盡管它使用功能上的弱點又曾使其一度成為眾矢之的。而22年后,由當今最擅長做博物館設計的建筑師皮阿諾(Renzo Piano)操刀的擴建工程,再次將亥藝術館推到了聚光燈下受到世界矚目。在新館落成之際,眾多國際知名藝術館的館長曾飛往亞特蘭大一瞻其風采。
皮阿諾的展廳如同一個冥想的空間,因為他認為,“欣賞藝術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那是之于你和藝術的,所以展廳應該是一個安靜的場所”。由上千個特殊的漏斗狀造型帶來的光線,是均質、安詳和無陰影的。《紐約時報》曾評論說:“這是那種能夠讓色彩突出木質發亮的光線,這是那種能讓畫作看上去充滿神奇的光線。”在這些簡潔明亮的開闊空間中展出大型當代藝術作品,是再合適不過的。
皮阿諾新館的一間展廳,被專門用來展出美國藝術家凱力(Ellsworth Kelly)的作品。凱力是“硬邊運動”(Hard Edge Movement)的領軍人物,以其極少主義的抽象繪畫及壁式雕塑而聞名。2005年皮阿諾新館落成前,亥藝術館曾特意委托凱力為新館大廳創作了壁式雕塑“藍、綠、紅”。包括此雕塑在內,藝術館現在已經擁有凱力的11件作品。“藍、綠、紅”的三個抽象色塊,與在大廳室外平臺上的具象波普雕塑“Balzac/Pétanque”形成強烈對比,但在色彩上又十分和諧,為中性色彩的建筑帶來了彩虹般的歡快。由若干個巨大的梨和桃子組成的高達8.5英尺的雕塑“Balzac/Pétanque”則是波普藝術家奧爾登堡(Claes Oldenburg)和布魯格(Coosje van Bruggen)的作品,價值140萬美元,這也是在新館建成之前就特意為之購置的。館長賽皮羅(MIchael E.Shapiro)認為“這是最合適的作品……我們相信它會成為一個標志。”
相比之下,柱子林立的邁耶展廳更適合展出中小型作品,特別是古典作品。沿著萊特古根海姆式的弧形坡道一路向上,從18到19世紀,最后在頂層進入到20世紀初的現代藝術。邁耶空間的精彩之處在于其公共部分,曲線的接待廳、扇形平面的中庭以及弧形坡道,將設計師所擅長的對于抽象幾何形式的把握發揮得淋漓盡致。在這里,光線是用來雕塑建筑形體的,是用來“作畫”的,各種幾何元素在白色平面上投射出了美麗的光影。然而,過多地將筆墨著重在公共部分,卻造成了展廳面積過小——只能容納整個館藏的3%。除此還有因天窗設計不當所帶來的光線過強等問題。
邁耶展廳中展示的裝飾藝術,也是亥藝術館的特色之一,它共收集了從1640年至今超過兩千件的美國裝飾藝術作品,其中包括蒂芙尼(Tiffany & Co.)以及萊特(Frank Lloyd Wright)等人的作品。而近來其注意力已開始轉向20及21世紀的設計,新近購置的作品有荷蘭風格派鼻祖里特維爾德(Gerrit Rietveld)的名作“紅藍椅”(Red/Blue Chair,1918)以及英國先鋒設計師阿羅德(Ron Arad)的新作“Blo Void 1”(2006)。皮阿諾新館,將原先各自為政的伍德拉夫藝術中心與邁耶館聯系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藝術村”,由新舊建筑圍合出了尺度宜人的內部廣場,并提供了餐館、咖啡館等餐飲和休息活動場所。正如亥藝術館的總策展人布倫尼曼(David Brenneman)所言:“我們希望人們為藝術而來,但如果他們只是來喝一杯的話也沒關系——亥藝術館會成為城市中的個充滿活力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