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蘋果的小女孩

劉禹含

當時我剛剛懷孕，為填補家用，我在鄉村的路口擺了個水果攤。

那天，我剛把攤子支好，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到我身邊，小臉臟兮兮的，不合體的衣服罩在她瘦小的身子上，被風鼓得如同一面旗幟。

“嗯，”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阿姨，嗯，那個，那個……”

我笑了，親切地問：“怎么啦，小姑娘?”

那小女孩又開了口：“阿姨，我，我只有一角錢，你能賣給我一個蘋果嗎?”

我為難起來，并非我吝嗇，可挺著肚子出來擺攤，不就是想多賺幾個錢嗎?這蘋果批發時很貴，連我都不舍得吃上一個。

“小姑娘，阿姨這個蘋果很貴的，要不然，阿姨拿給你一個梨，好嗎?”

“可是……”小女孩的一只腳在地上蹭著，“我媽媽只想吃蘋果，她病了，醫生說恐怕……我不想她死。”我恍然大悟，忙塞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給她。小姑娘把一角錢遞給了我，我擺擺手說：“不用了，這個蘋果是阿姨、送你的。”

“不，阿姨，我的第一個媽媽說了，隨便要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小姑娘的聲音有些哽咽。

“第一個媽媽?”我叫了出來。

“嗯，是的，現在生病的，是我的后媽。”

我不禁感動：這個小姑娘對她的后媽有如此的孝心，起大早，走這么遠的山路，來買一個蘋果給她吃。

我扯過來一個塑料袋，往里面塞了幾個沉甸甸的蘋果遞給她說：“都帶回去吧。告訴你媽媽，這些都是你買給她的，讓她高興高興，也希望她的病早一天好起來，你后媽平時一定待你特別好吧?”

“不，后媽對我不好。”小姑娘的眼里噙著淚花。

“對你不好9那你為什么還要買蘋果給她吃呢?”我很疑惑。

“她和爸爸又有了一個小弟弟。如果她死了的話，我怕新媽媽像她對待我一樣對待弟弟。”淚水終于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小姑娘的臉上滑落下來。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等我回過神，小姑娘已經走遠了，她手上只拿著我最初給她的那一個蘋果，攤子上，放著一角錢。我心里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