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銀行商業化可持續發展研究

李正旺　漆志偉

摘 要：在農行商業化進程中，如何協調好服務“三農”與商業可持續發展之間的矛盾是農行成功改革的關鍵。“三農”的金融需求有其特殊性，只有首先找準農行定位才能化解矛盾。從農行和國家兩個角度出發，提供一些農行在服務“三農”定位下實現商業可持續發展的政策和建議有其積極的意義。

關鍵詞：農行；服務“三農”；商業化

中圖分類號：F83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751(2008)05—0036—03

1985年中央在《關于進一步活躍農村經濟的十項政策》中明確指出：中國農業銀行要實行企業化管理，提高資金的使用效率。同時，中國人民銀行也出臺了允許專業銀行適當交叉業務的政策措施，鼓勵四家專業銀行之間開展適度競爭，從而打破了過去農行資金“統收統支”的供給制，并將農副產品收購業務確定為其自營業務。據此，農行加快了商業化改革步伐，進行了一系列改革。農行改革主要集中于三個方面：擴大農行基層信貸自主權；農行企業化經營；理順農行與農村信用社的體制關系。

1992年《商業銀行法》的頒布實施標志著我國金融商業化進程進入全面推進階段；1994年農業發展銀行成立，并將政策性業務從農行中分離，加快了農行由國有專業銀行向國有商業銀行轉軌；1996年8月國務院《關于農村金融體制改革的決定》出臺，農村信用合作社與農行脫鉤；從1997年開始到2006年，與其他國有商業銀行一樣，農行進行分支機構改革，撤并縣以下機構，將一些網點撤離農村地區；2007年初，全國金融工作會議確定農行股份制改革堅持“面向‘三農、整體改制、商業運作、擇機上市”的原則，明確了農行為“三農”服務的定位和責任，但同時也要求農行堅持商業運作以求盈利。

一、農行服務“三農”與商業化持續發展的矛盾分析

1.“三農”金融需求的特殊性

一是農業靠天吃飯導致農業收益的不確定性。農業是基礎產業，也是天生的弱質產業。自然再生產過程和經濟再生產過程的統一，使農業生產高度依賴外部自然環境和自然條件，即使在當前的技術條件下，自然災害仍然是農業生產的重大威脅。一方面，我國氣候多變，區域間地理環境差異較大，是一個自然災害發生較為頻繁的國家。據統計，建國以來，我國已發生過6次大旱災、7次大水災，每年平均遭受自然災害的面積達2666萬多公頃，成災面積1100—1200萬公頃。另一方面，由于種種原因，我國農業的基礎設施還比較薄弱，土地等資源的抗災預險能力低，這就增添了農業經營收入的不確定性。

二是農業自然環境的限制導致金融需求的分散性和小額性。農業生產由于受土地、自然環境以及生產力水平等多種因素制約，其生產規模大多比較小。目前，這種小農經濟在發展中國家仍處于絕對地位，即使是在發達國家，家庭農場也占多數。這種一家一戶的生產經營方式，受到經營規模和資金積累速度的限制，償債能力一般都低于工商企業水平。所以，其資金需求也是相對零散和小額。

三是農業產業化程度低導致金融需求的風險性。農業產業化的基本特征是：農業生產的集中化、專業化和農業生產服務的社會化。然而就我國農村經濟發展狀況來看，離實現農業產業化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農業產業化低，規模不經濟，使得農民在向銀行貸款的時候無法提供有效的抵押擔保物，從而導致了貸款難，貸款風險大等問題。

四是農業經濟的周期長導致金融需求的長期性。農業是以動、植物為培育對象的產業，在培育過程中，必須有一段自然生長時間，而這時間是人力所不能完全控制的。因此，相對于工商企業而言，農業從投入到產出的時間即資金周轉期會較長，農業資金積累也較緩慢，需要較長的貸款期限。

2.農行商業運作要求與“三農”金融需求之間的矛盾

金融機構作為特殊的企業，應該以安全性、效益性與流動性作為其經營的基本原則。在過去充當專業銀行的角色中，由于國家的“統收統支”政策，農行積累了大量不良資產，遠遠無法達到“三性”原則的要求。為了實現金融機構可持續發展，國家在進行金融體制改革中要求農行必須把商業化改革作為首要目標。商業化確立了農行作為專門的貨幣型金融企業的主體地位，是符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方向的必然選擇。

商業化要求農行必須按照市場經濟規律運行，以利潤最大化原則為經營目標，建立信貸投資配置的市場化機制。隨著我國金融業開放程度的加大，大量外資銀行進入中國，農行要在激烈的國內國際競爭中取勝，提高金融核心競爭力，加強資本管理是必要的。同時，農行作為金融中介，通過利用規模經濟來降低其交易成本實現利潤最大化也是必然的。這些都是農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謀求生存和發展的競爭性戰略的內在要求。

然而農村金融需求具有資金需求量小、點多面廣的分散性、經營成本高、風險不可控等特點，若按照市場化機制和市場化運營必然促使農行經營戰略重心的調整，即由面向農村經濟向面向城市經濟的轉移。在前些年的實際操作中，農行也的確進行了一系列調整，主要表現為農行經營機構的撤、并、改和農村網點布局調整、信貸投資結構調整、信貸投資項目領域的調整以及所屬分支機構的信貸權限上收等。更甚者是，許多從農村農民處吸納的儲蓄資金，由于按照商業化原則卻配置給了非農企業，導致了農業資金外流，農村金融支持作用被大大削弱。

商業化作為我國農業金融制度改革的方向是必須堅持的，是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的必由之路，但是我國農業弱質性要求農行必須充分發揮其金融支持作用。如何化解農行商業運作與滿足“三農”金融需求兩者間的矛盾，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二、農行發展方向的定位分析

關于如何解決農行商業化改革與服務“三農”的矛盾，學術界大體有三種不同的觀點：一是主張在不具備完全商業化條件的情況下，暫緩全面推進農業銀行的商業化進程（可稱為暫緩論）；二是主張取消或停止農業銀行的商業化改革（可稱之為取消論）；三是提出在農業銀行內部分設商業性金融機構和政策性金融機構，主張將農業銀行的金融職能分解為兩個組成部分（可稱為一行兩制論）。三種觀點均具有其內在的理論邏輯，但是卻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農行商業化是順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方向的。尤其是暫緩論和取消論，它們否定了農行的商業化改革。針對農行面臨的“兩難”處境，本文認為關鍵在于要找準農行的定位，因此，如何在商業化進程中準確定位，是農行應該首要關注的問題。

2007年全國金融工作會議重點強調了農行發展方向的問題，給農行的改革作出了如下定位，“面向‘三農、整體改制、商業運作、擇機上市”，并要求農行發揮農村金融的骨干和支柱作用。黨中央國務院從國有商業銀行改革、農村金融體系改革和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大局出發，要求農行強化面向“三農”的市場定位和責任，為其確立獨具特色的市場定位戰略指明了方向，這是符合中國國情的，也是符合農行實際的。

建國以來，農行一直以服務“三農”為己任，形成了獨特的市場布局和比較鮮明的經營特色，積累了大量豐富的經驗。同時，作為唯一一家在全國所有縣域都有分支機構的大型商業銀行，農行擁有全國最多的物理網點，覆蓋面最廣的電子化網絡，最大的從業人員隊伍，最廣泛的客戶群體，功能全面的業務產品體系和先進的科技支持系統，在服務縣域經濟方面具有資金、網絡和專業等方面的獨特優勢。相對而言，其他大型商業銀行在改革過程中，已經逐步退出了相當部分縣域金融市場，經營重心已經完全轉向城市，為大城市、大客戶和大項目服務；政策性銀行受服務功能限制，只能在特定領域（糧棉油等）開展業務，商業性領域涉足不多；合作金融機構單個經營規模比較小、市場比較分散，系統服務能力相對較弱。由此看來，農村金融體系看似齊全，但實際上卻是缺少主力。隨著我國農村經濟的快速發展，為了加大對新農村建設的投入，強有力的商業金融支撐是必不可少的。因此，中央確定農行面向“三農”的市場地位是符合我國國情的。解決好在服務“三農”定位下如何商業運作的問題，就成為了農行成功改革、持續發展的關鍵。

三、政策建議

1.轉變觀念——服務“三農”有利可圖

由于在農村經濟轉軌過程中，農行作為專業銀行長期承擔支農任務，積累了大量不良資產，財務包袱較為沉重。加之，如本文前面分析，農業仍是弱質產業，農村金融業務的管理成本和經營風險大大高于城市業務。因此，大多數人都認為商業金融服務“三農”只能是虧本的差事，完全無盈利性。然而隨著建設新農村的步伐加快，國家各項扶持政策將會逐步落實，農村經濟蘊藏著較大發展潛力，服務“三農”也將是有利可圖的。我國正在向具有區域化布局、標準化管理、專業化生產和產業化經營等特征的現代農業加快發展，農業的競爭力和效益不斷提高，縣域經濟發展空間逐步擴大，基礎設施建設力度加大，二、三產業日益繁榮。同時，許多地區利用當地農村特色資源開發出新的亮點，產生許多優質的中小企業，從而帶動地區農民收入穩步增長，農民投資和消費能力日益增強，生活水平顯著提高。現代農業的發展必然會產生較大的金融需求，農行也將會大有可為。因此，農行上下應該轉變觀念，認真履行支農職責，對潛在市場進行深入分析和挖掘，積極尋求服務“三農”中的利潤增長點，同時彌補農貸市場的空缺，緩解農村金融市場資金供求矛盾。

2.城鄉結合——發揮農行比較優勢

在國有商業銀行改革中，農行實現了“進城”的戰略目標轉移，大力拓展城市市場，力爭在城區取得明顯優勢。從理論上講，“農行進城”是市場機制導向的結果，是符合市場經濟原則和金融效率原則的。但從實踐上講，卻造成了資金流出農村的嚴重后果。目前，中央將農行定位于服務“三農”，農行就應該充分利用農村和城市兩個市場，發揮其比較優勢，因地制宜地建立起有效銜接的城鄉雙層經營體系，并通過商業性運作機制將資金流回農村，實現以城市反哺農村。農行在改革中，應重點創新業務發展模式、業務管理流程、產品服務體系以及風險管理機制，構建有別于城市銀行、適應農村經濟特點的縣域金融機構管理模式，以適應我國二元經濟結構特點。農行還應加大對縣支行的投入力度，實行一定的資源配置傾斜政策，同時，要發揮城市業務在資金運用、銀行管理、產品創新、信息收集等方面對縣域業務的帶動作用，提高縣支行金融服務能力，推動城鄉金融協調發展。

3.批發貸款——降低農行管理成本

農行在農村金融組織體系中可以充當批發貸款者的角色，將貸款發放給其他金融機構，特別是小額貸款機構，再由這些機構直接向農戶發放貸款。一方面，這些金融機構由于融資規模和能力有限，在資金上有需求，農行向其作批發貸款業務可以獲得利息收入；另一方面，由于這些金融機構長期直接和農民打交道，對農民的信貸需求和信貸風險有更為深入的了解，由它們向農戶發放貸款，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減少農行信息收集和風險管理成本，提高農業經濟主體的貸款滿足率。

4.高端客戶——促進農業產業化發展

所謂高端客戶，是指在農業產業化中的龍頭企業、特色型縣域工商企業、農村科技園區和農村基礎設施建設。這些客戶能夠取得較好的經濟和社會效益，發展這些優質客戶能夠保障農行的經濟利潤。農行可以在其信貸資金中指定專項資金，用于對高端客戶的貸款，以支持農業規模化和產業化發展。通過對高附加值、高回報率、高科技的項目進行貸款，改變農村信貸分散性、小額性、風險高等狀況，追求貸款的規模效應；通過大力扶持勞動密集型、創新型的縣域中小企業集群發展，培育縣域經濟支柱產業，推動農業產業結構調整。

5.政策優惠——調動銀行支農積極性

1998年，由于一些客觀原因，農行又從農業發展銀行手中接回了原來承擔的政策性業務——國家扶貧貼息貸款的發放與管理工作。因為這種政策性業務是和完全的商業運作不一致的，因此農行應該將此種業務與商業性業務明顯區分開來。對于這部分業務，國家可以利用利息補償和風險補償等形式，補貼農行在支農信貸經營中的損失，以支持農行擴大支農資金投放規模。另外，從國際經驗來看，為了吸引金融機構增加對農業的投入，各國政府對向農民提供優惠貸款服務的銀行給予適度的政策優惠。例如美國聯邦儲備銀行規定，凡是農業貸款占總貸款額25%以上的商業銀行可以在稅收方面享受有關優惠待遇。法國對符合政府要求及國家發展規劃的農業貸款項目都實行低息優惠政策。我國可借鑒國外成功經驗，對包括農行在內的金融機構發放的農業貸款利息收入給予減免營業稅等優惠政策，引導商業銀行支農。

6.征信體系——優化農村金融環境

國有商業銀行之所以在改革中，大部分都將其縣域機構從農村中撤出，而完全面向城市開展業務，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信息不對稱以及由此產生的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商業銀行作為金融中介本應該發揮減少信息不對稱的作用，但是由于我國農村金融的特殊性使得商業銀行非但不能減少信息不對稱的現象，反而因為缺少對農戶、縣域中小企業經營狀況的了解而導致貸款常常收不回；由于農戶無法提供有效的抵押擔保物，銀行對其的資信狀況又無法了解，為了規避違約風險，銀行惜貸的事件也屢屢發生。因此，建立覆蓋中小企業和農戶的征信系統，改善借貸雙方信息不對稱的狀況是加大銀行服務“三農”力度的當務之急。

參考文獻

［1］成思危．改革與發展：推進中國的農村金融［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5.

［2］王永龍．中國農業轉型發展的金融支持研究［M］．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2004

［3］楊明生．農業銀行服務“三農”的戰略思考［M］．中國金融，2007，(7).

［4］哈繼銘．服務“三農”目標下的農業銀行市場戰略定位［J］．農村金融研究，2007，(4).

［5］李樹生．關于我國農業銀行改革問題的深入探析［J］．經濟與管理研究，2007，(1).

［6］王厚俊．論我國農業的弱質性及其保護［J］．農業經濟，2006，(2).

責任編輯：伊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