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處秘聞

唐謨金

去年8月初，S縣交通局局長曾志鵬就坐立不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這次報名參加市里選拔縣處級干部考試，一路闖關，順利通過了資格審查、筆試、考核及面試，成績在市里名列前茅，自認為有十足把握穩穩地坐上縣處級干部的寶座。可是發錄取通知的時間早到了，別人的錄取通知都已經下發，而他的卻如石沉大海。難道是我在哪個環節上失誤了?難道是別人搞了我什么名堂?難道是有人從背后捅了刀子?他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具體經辦此事也是特別關照他的市人事局干部選派科胡科長，可是胡科長的手機老是關機，他感到了一種不祥之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事情還得從頭說起——

曾志鵬在報考的干部中條件不是最好的，但這個人……說不定最有希望

去年5月，市里下發了一個紅頭文件，內容也在市、縣新聞媒體上進行了公布，文件稱：為了實行干部制度的改革，這次全市決定公開招收縣處級干部8名。為了做到公開、公正、公平地選拔干部，采取推薦、考試與考核相結合的辦法。招考對象在35歲以下、具有大專以上學歷、擔任正科級領導工作兩年以上的在職干部。凡符合以上基本條件者都可報名應試。市里成立招考領導小組，下設辦公室，由有關部門的領導對招考對象進行資格審查、筆試、考核和面試，最后由市委常委集體研究擇優錄取。

這個工作，圈內人士簡稱為“考處”，就像考研究生簡稱為“考研”一樣。

消息傳出后，平民百姓倒不怎么當一回事，只不過發些議論。有的說，這樣做，也算是干部選拔工作的一大進步啊!要不，單憑所謂“伯樂相馬”，實際上是憑長官意志，“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真是太沒譜了。有的則懷疑：說是“公開、公平、公正”，誰知道其中又會有多少鬼名堂?怕的是“歪嘴和尚念錯經”。而對于那些符合基本條件的干部，則不失為一大喜訊，認為這是改變人生命運的一個契機，躍躍欲試地紛紛報名參加考試。

S縣交通局局長曾志鵬就是其中一個。他今年32歲，大學本科文化，在仕途上一路春風得意、青云直上：大學畢業后就當上副鄉長，繼而很快升任為鄉長、鄉黨委書記，繼而又當上縣交通局局長至今已兩年多了，正好符合基本條件。他心想：當干部就得當大的，有道是“參謀不帶長，打屁都不響”呢。如今像自己這樣的正科級干部就像滿天的小星斗，一個縣就有數百人，能算個什么鳥官?如果能升上縣處級，那就是一大飛躍了，今后再向司級、廳級沖刺，那真會鵬程萬里，前途光輝燦爛!他就馬上向縣人事局報了名。他的夫人王桂芳自然也全力支持。

該縣先后報名的干部有10多名。縣組織、人事部門的一些同志認為，曾志鵬在報考的10多名干部中，條件不是最好的，但這個人的特點是腦瓜子靈活，善于鉆營，上層路線走得通，說不定最有希望。

一夜麻將，曾志鵬順利通過了資格審查關，而且“特別不錯。很有培養前途”

報名之后，第一步就是由市人事局組織人員深入各縣對報考對象進行資格審查。

曾志鵬的消息很靈通，資格審查組還未到縣，他就通過電話從在市里工作的朋友那里得到確鑿消息：某月某日，市人事局干部選派科胡科長將帶隊前往S縣審查報考對象的資格。這個胡科長是這次考處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的第二負責人，參與工作的全過程。雖然他職務不高，沒有最后拍板的權力，卻是一位實權人物，而且活動能量不小，能左右考生的成敗得失，要他特別注意點。

曾志鵬心里想：他雖然也有幾位在市里工作的朋友，但都不在組織、人事部門工作，對自己這次考處幫不了大忙，只不過通通一般的消息而已：而自己因為才參加工作沒幾年，對市里組織、人事部門的領導幾乎是一個也不熟悉，市委常委領導就更加陌生了，所以他決計要緊緊抱住胡科長這位實權人物的大腿。

屆時，市考查組的同志果然下來了，縣人事局正副局長和縣委組織部門的有關領導出面進行接待，并陪他們在縣委、縣政府的賓館喝酒吃飯。

他們正吃飯時，賓館餐廳外早就有一個西裝革履、有幾分風度的干部模樣的人在徘徊等待了，他就是曾志鵬。待席散后大家走出餐廳時，曾志鵬就滿面笑容地迎了上去，與考查組的同志一一握手。縣人事局局長也將他向胡科長等考察組一行作了介紹，說：“這位是曾志鵬同志，我縣交通局局長……是這次報名參加考試的對象之一。”接著就向曾志鵬介紹市人事局下來的三位同志：一個是胡科長，一個是辦事員，一個是小車司機。

曾志鵬是第一次認識這位跟他級別相同卻又不能不令他仰視的胡科長：他45歲左右年紀，中等個子，腆著個啤酒肚，微瞇著眼睛，頭頂上有一小片“不毛之地”。

上級部門來了人，按慣例晚上要搞搞娛樂活動。縣人事局局長禮節性地征詢胡科長的意見說：“今晚搞點什么活動?浴足，按摩，還是跳跳舞、唱唱歌?”

胡科長看來很廉潔，馬上脫口而出說：“不用麻煩你們了嘛，晚上我們就在房間里玩玩麻將，放松放松就行了。”

然而，很正統的縣人事局局長心里不免犯難：這玩麻將是要花費一筆錢的，我們與市人事局是上下級業務關系，他們玩麻將的錢從哪里出?縣人事局莫說沒錢，就是有錢也不好報銷呀!……

曾志鵬見縣人事局局長面有難色，馬上主動說：“局長放心吧，這事由我來安排好了。”

縣人事局局長見曾某是考察對象，人又機靈，就順水推舟說：“好吧，那我們就回家去了，對不起。”

其實，曾志鵬早有準備。他深諳這些年來在干部選拔工作中存在的“不跑不送，原地不動”的“潛規則”，早就通過電話從在市里工作的朋友那里摸到底子。朋友告訴他，這位胡科長特愛“壘方陣”，晚上你得好好陪他玩玩麻將，使他高興。因此他早做好了“物質準備”，在公文包里裝了幾千元錢。

他隨胡科長去了他們下榻的賓館租房。在路上，胡科長關切地問了他一些基本情況，還問他有什么特長，家里有些什么人，在市里認識什么人，與本縣和市里的領導關系如何等等。

曾志鵬很有禮貌地一一做了匯報，并透露，他與市里有關領導不熟，但與縣里的主要領導都關系親密。

“那好，那好!”胡科長聽了，心中有了底，連連點頭道，“那么說，你這次只要能考好，縣里主要領導一定會很支持、推薦你的。”

“對對對。”

曾志鵬與市里的同志來到房間，就擺開了戰場。正好四個人，每人一方天地。曾志鵬問科長坐哪方，胡科長說，我就坐東方吧。曾志鵬說：“那好，東方紅太陽升，祝你旗開得勝!”

接著，曾志鵬就很內行地給大家發“根子”——原來，時下官場流行一種不成文的“游戲規則”：誰請上級領導玩麻將，主人就得給參與者每人發一筆錢作“根子”，有人也叫“底子”，即玩麻將的本錢。當然這“根子”有多有少。曾志鵬的“根子”早就準備了，而且很豐

厚，都用縣交通局的信封裝得熨熨帖帖。不過，有的信封里裝的是一千元，有的是二千元。他先給司機和辦事員各發了一千元的“根子”，給胡科長的卻是二千元。因為錢都裝在信封內，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誰的信封里裝了多少錢。

胡科長見要賭錢，假意說：“怎么，玩麻將還要來點‘經濟效益呀?影響不大好吧。”

曾志鵬馬上說：“還是來點‘意思好，俗話說，打牌不來點錢，等于炒菜不放鹽，沒味道嘛。”

胡科長就順水推舟說：“那——，就走群眾路線吧，不過下不為例啊!”

對于曾志鵬發的“根子”，起初大家也假意推辭，曾志鵬說：“這沒有什么，你們辛辛苦苦深入基層了解情況，玩玩麻將，這很正常嘛，現在到處都是這么做的。——你們若是要認真，以后有機會再還給我不就行了嗎?”

玩麻將開始后，房門口又來了幾個人，他們也是這次報考的對象，因為縣人事部門的同志告訴了他們的消息，要他們來跟上級領導見見面也好。但他們一看到曾志鵬正陪上級領導在玩著麻將，估計他與上級領導關系密切，就只好縮了回去，有的甚至想，這一次自己只怕是“陪考”的了。

麻將桌上風起云涌。辦事員對麻將“業務”不熟，手氣亦不佳；曾志鵬自己故意不和牌。哪知科長官運不錯，權力不小，玩麻將的手氣卻臭得很，老是不和牌，局局是司機的“手下敗將”，煩躁地嘆息唏噓。曾志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幾盤下來，只怕他那二千元的“根子”就所剩無幾了，這不是違背自己的初衷了嗎?

他靈機一動，待一局結束，就借故上廁所“方便”，隨手夾了他的公文包，并暗中拉了司機的衣角一把。司機會意，知道要找他有什么事，也跟著曾志鵬去“方便”。

在廁所里，曾志鵬小聲對司機說：“今晚你們的胡科長怎么了，成了個地道的‘光輸皇帝，只怕他心里煩死了。”

司機得意地一笑說：“他能怪誰?只能怪自己牌技不高、手氣差嘛。”

“這倒也是。不過——哎，師傅幫個忙吧、從現在起關照一下科長行嗎?”并隨手又從公文包里給他拿了一份一下元的“根子”。

司機才頓時明白主人的意思是叫他少和牌。他終究是科長的下級，現在又多得了一份“根子”，也值得了，就樂意地答應了。

牌桌上再起風云。曾志鵬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現在祝愿科長東山再起啊!”

果然應驗了他的話，麻將桌上風向大變，東方大吉了。——這沒有什么奇怪的，因為曾志鵬與司機都故意不和牌，而辦事員的牌技本來就差，手氣又不好，于是胡科長每每旗開得勝，所向披靡，情緒自然高漲起來。

正在興頭上，辦事員卻發出告急，原來他的“庫存”已消耗殆盡了。

胡科長問：“怎么，你的‘根子就完了嗎?”

辦事員苦笑著說：“都輸給你們了。”

曾志鵬卻不理會，一個辦事員就那么點權力，他才不會再給辦事員發“根子”呢。

胡科長瞪著辦事員說：“你難道自己就沒帶銀子?沒帶銀子玩什么麻將嘛!”

辦事員說：“帶是帶了一點。”于是不很情愿地從自己的公文包里盡數拿出了近一千元錢作賭資。

這也維持不了多久，幾盤下來，這些錢也陸續進了科長的腰包。到晚上11時許，大家的“庫存”已所剩無幾，胡科長卻贏了個盆盈缽滿，心里非常得意地說：“算了吧，以后有機會再玩，今晚就休息了吧。”至于返還那“根子”的事，誰也再不提及……

通過一番調查了解，資格審查很快就結束了。臨行前，胡科長向縣委主要領導匯報說：“你們縣報名的對象，大部分都符合基本條件，特別是交通局曾志鵬這個同志，大家反映政治思想素質和業務素質都不錯，很有培養前途!……”

不過，這樣的結果曾志鵬本人并不清楚，他心里還懸著呢!

科長既已得手，心里既高興又感激，也顧不得紀律和原則，就把什么都告訴了姑娘

審查組回市里后，過了一個星期，到了星期日，曾志鵬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市里打探消息。

他是局長，交通局的大權在握，借口出公差，就自己開了局里的一臺廣州“本田”小車去了市里。他身邊還帶了一位姑娘，芳名王巧燕，長得亭亭玉立，而且性格外向，活潑機靈。曾志鵬這次是要登門拜訪胡科長，探問資格審查的結果，特別是向縣、市領導匯報時領導的態度，同時打探下一步文化考試的信息等。之所以將這個姑娘帶在身邊，一是可以驅趕旅途上的寂寞，也是想在必要時替他幫幫忙，因為年輕漂亮的女人有獨特的優勢嘛!

晚飯以后，他們好不容易尋找到了胡科長的宿舍樓。

胡科長一見王巧燕，眼睛頓時發亮，禁不住脫口而出道：“小曾呀，想不到你愛人這么年輕漂亮!”

姑娘的臉蛋上頓時飄上兩朵紅云，曾志鵬連忙糾正道：“不，她是我的姨妹。”

“哦，對不起，對不起!我誤會了。她有多大年紀了，在哪里工作?”

“她才22歲，中專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呢。”

胡科長感嘆地說：“想不到在你的家鄉，還有這么漂亮的姑娘!”

曾志鵬隨口回答說：“這不算什么，我們那里漂亮的姑娘多的是!”

其實，這王巧燕也并不是曾志鵬的親姨妹，只是與她妻子同姓，轉彎抹角也算個堂姨妹而已。巧燕的父親是縣城里的一個小包工頭，曾經在曾志鵬手下包過工。有一次，有段公路本來打算由別人承包的，巧燕的父親帶了她前來找過曾志鵬，并請他吃了一頓飯，要求包點工程。曾志鵬見姑娘長得漂亮迷人，性格又開朗，就認了親戚，并當場拍板將工程承包給她父親。因為總算有點瓜藤親，而曾志鵬又有權發包工程，他父親就讓女兒靠上曾志鵬這根“柱子”……

曾志鵬要向胡科長打探情況，胡科長卻避開話題，問他們今晚住哪里。

曾志鵬回答說：“不住了，我們今晚打算趕回縣里。”

“不要回去了，雙休日嘛，今晚就在市里休息一個晚上。”胡科長有意挽留他們，“到你們縣里去，你們那么客氣熱情，到我這里來，起碼一頓粗茶淡飯也得招待吧。”

其實，胡科長是看中姑娘的年輕漂亮，想跟她交往、親近，曾志鵬窺破了他的心思，心想這位科長的愛好不光是玩麻將呢!但他的心里也有些矛盾，不過既然科長出口挽留，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了。他的腦子確實非常靈活，就說：“不過，既然今晚不走了，我在市里就還有點事情要去辦。”他就要巧燕留在科長家里，自己“辦事”去——實際是暫時回避，說等他辦完事，找到賓館，晚上11點左有再開車來接姨妹。他的指導思想是不妨靠王巧燕“攻關”，從科長嘴里多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晚恰巧科長的愛人出差去了，家里的環境很寬松。曾志鵬告辭后，天已經黑了，科長就把姑娘帶到了一家偏僻的小舞廳。這只活潑可愛的“燕子”有中專文化，性格外向，在學校時就能歌善舞，是一朵“交際花”。跳舞中與科長配合默契，親親昵昵，使科長簡直如魚

得水，玩得非常開心。許多時候，科長讓這只可愛的“小鳥”緊緊偎在自己懷里，真有種從未體驗過的快感，簡直不能自持……

晚上將近11點了，科長把她帶回了家里。過了片刻，巧燕表示要走，埋怨姐夫為什么這個時候了還不來接她。

科長怎舍得她走?安慰她說：“你姐夫沒來電話，是否找到賓館了還不清楚。——這樣吧，你們若不介意的話，就都在我家里睡吧。我愛人在招商部門工作，一年到頭走東闖西，上躥下跳，忙得不亦樂乎!前幾天又出遠差了，小孩也不在家，家里有兩張床都是空著的。你出來大概是私費吧，住在這里，也省了賓館房租費……”

姑娘沒有答應，急得有點不知所措，臉蛋紅得發燒。

正在這時，曾志鵬給科長打來了電話。胡科長問他：“你現在在什么位置?”

電話里回答：“還在街上呢。”

“住房找好了嗎?”

“正準備到香格里拉大酒店去登記，據說那兒的房租比較便宜，條件也不錯。”

“哎呀!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兩個干脆就睡在我家里吧。我這里三室兩廳，也算寬敞，洗澡也方便，就省了住賓館的費用吧，如何?”

曾志鵬洞察了科長的用意，心情矛盾地沉吟了片刻，終于回答說：“那就讓我姨妹住在你那里吧，省得我接她了；我就不來了，明天早上再開車來接你們一同吃早點。”并要巧燕接電話。巧燕接過科長的手機接聽，姐夫要把她穩在科長家里，說：“來時我對你說的話你該記得吧，委屈你為我出點力，別讓科長不高興。”

“來時我對你說的話”，巧燕自然記得。原來這次來時，姐夫就說過：這次去科長那里，如果我碰到困難，你要為我出力公關，這是為了姐夫我，也是為了你姐姐；只要我能當上縣處級干部，你的工作問題就全包在姐夫我身上了，你今后的前程就光輝燦爛了。因為巧燕是才畢業的中專生，如今國家不包分配，就全依賴著姐夫為她謀個稱心如意的工作。今夜姐夫既然這樣表態了，她也不得不從命。

時間已是11點半，科長因為興奮，與王巧燕并未各自就寢，還在客廳里看電視，科長用色迷迷的眼睛老是打量著巧燕，在朦朦朧朧、閃閃爍爍的熒屏亮光下，這只“小燕子”愈加顯得楚楚動人、清秀靚麗，剛才在舞廳與她擁抱跳舞所激起的激情不但猶未消退，而且愈加強烈，巴不得立即得手。但他又害怕踩著“雷區”：“娘的!不是我頭上有頂小烏紗帽，遇上這么個好機會，我不跟她‘那個了才怪呢!”不過他又轉念一想，這回曾志鵬是有求于我，關系他的前途命運。我就是“那個”了，他們肯定也不會對我怎么樣的。或許，這正是曾志鵬有意安排送上門來的。這樣想著，他的膽子便壯了起來，就靠上去與姑娘同坐在一張沙發上，裝出關切的樣子問她的各種情況：比如有什么興趣愛好啦，今后想找個什么工作啦，現在是否找上對象啦。科長一邊說話，一邊親熱地靠近她，并撫摸她的一些敏感地方。姑娘很害羞，躲躲閃閃的，因為她盡管性格外向，畢竟是個處女。而這羞澀的嬌態，更激起了科長的情欲。但他也沒有急于求成，就先上衛生間洗了個澡，出來后又要巧燕去了衛生間沖涼。

當巧燕洗完澡披著一頭長發從衛生間出來時，只見電視熒屏上全是男歡女愛的鏡頭。原來科長換了節目，放起了DVD。姑娘已到花樣年華，正是春心萌動的年齡，在這些鏡頭的誘惑下，也不免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科長見機行事，就連拖帶抱地把這個鮮花兒似的嬌嫩姑娘哄上了床。姑娘從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又急又羞，盡力拒絕，但她也不好大喊大叫。在科長的挑逗和開導下，再加上姐夫的囑咐，也就慢慢馴服了，但顯得拘束而羞澀，科長則感到這樣更銷魂，得到了勝似新婚的極大滿足……

既然如此了，姑娘記起姐夫交給她的重要任務，就在枕邊向科長打探對她姐夫進行資格審查的結果和其他有關情報。

科長既已得手，心里既高興又感激，也顧不得紀律和原則，就把什么都告訴了姑娘：經我們審查，你姐夫的基本條件都符合，領導和群眾對他的評價還可以，我們將他向有關領導進行了建議推薦，聽領導的口氣也比較滿意。不過這還是第一步，接下來還要進行筆試、考核和面試，所以你姐夫還要過好后面幾道關。這事將由組織、人事、紀檢、監察等部門共同來實施，要求是非常嚴格的。不過嘛，因為我在人事部門，以后的事情我都會參與，我會盡力關照他的……

第二天早晨，曾志鵬來接科長與巧燕一同去賓館吃早點，并再次向科長探問情況。科長瞟了巧燕一眼說：“不用再問了，你需要的東西我都跟她講過了。”

曾志鵬見是這樣，也就知趣地不再啰嗦，見科長精神有點疲憊，臉上卻掛著神秘的笑容，曾志鵬猜著了八九分。他心里有幾分欣喜，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妒意，但與科長握別時，嘴里卻是一串感謝的話。科長卻別有用意地反復請他們今后多到他家里去玩，并給了他們兩張名片，那名片上有他的手機號碼。

在回縣的路上，巧燕便將從科長嘴里獲得的情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姐夫。

曾志鵬認真聽取了巧燕的報告，牢牢記在心里，卻又憋不住地問：“昨晚……科長對你怎么樣?”

巧燕哪好啟齒，低下了頭，臉上泛著紅暈。

“難道他……真的碰你了?”

過了半晌，巧燕用手抱著頭遮著臉終于說了：“還不是為了你的前途，也為了姐姐，我昨夜……都豁出去了!……”

聽到這里，曾志鵬的心里一陣酸溜溜的。原來巧燕自從依傍了他，兩人接觸的時間也不少。在接觸中，姑娘因為涉世未深，也沒意識到什么：而曾志鵬卻是看中了她的年輕漂亮，早存有占有她身子的欲望，卻還未曾得手。這次卻叫這個他媽的禿頭科長捷足先登了，這叫他心里怎么好受!早知如此，他他何不近水樓臺先得月?但為了自己今后的前程，他只好“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忍痛割愛，將自己心愛的一塊美玉讓給了握權在手、能左右自己前途命運的禿頂科長……

娘的，我一定要得到補償，否則太不甘心了!

今晚巧燕得到了實實在在的獎賞，自然也應做出“回報”……

這天是星期一，小車回到縣城時，離下班的時間尚早，但曾志鵬也不到局里去了，就要巧燕與他一起回到他家里。家里就只他們兩人。他們洗了一把臉，就面對面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息閑聊。曾志鵬看著巧燕那幾分疲憊的表情，聯想起昨晚那禿頂科長與她的銷魂之夜，頓時撩撥得他的妒火攪著激情熊熊燃燒起來，就鬼使神差地上前去擁抱這位暗戀已久卻未曾得手的少女。

然而，巧燕卻拒絕了，撅著櫻桃小嘴說：“不……不行，我再不干這樣的事了!”

“為什么?”曾志鵬已激動得心臟怦怦直跳，見她拒絕，不解地問，“那個科長年紀一大把了……而我總比他年輕吧，而且還是你姐夫……”

“我與科長……還不是為了你和姐姐!現在你又要我……我太不值了!”

“我今后一定好好感謝你嘛!”

巧燕嘟著小嘴撒嬌地說：“怎么感謝我?

難道就是這么一句空話!我要實實在在的。”

曾志鵬想了想說：“難為你了!今晚我陪你上服裝超市，為你買一套漂亮衣服可以嗎?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姐姐說是我為你買的。”

這不難，巧燕自然答應保守秘密。

是夜，兩人來到了超市。巧燕的胃口不小，提出要買一條價值上千元的高檔裙子，這是她看到一位女友曾經擁有的，穿上它顯得格外高雅而有品位。因為曾志鵬知道這次考處要花費不少的錢，就勸她說：“不一定要上千元，五六百元也可以嘛。”

巧燕同意降低裙子的價位，卻又提出還要買一對高檔乳罩，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前胸還不夠豐滿，戴上這樣的乳罩，身體的曲線才顯得更加突出。

別看一對乳罩是個小玩意兒，高檔的也要數百元呢。那么兩件加起來至少也得一千多元了。曾志鵬咬了咬牙，還是同意了。

巧燕選了一對近300元的乳罩，又挑了一條800多元的純白裙子。她在試衣室“武裝”好，走出來一看，哇!真是“三分人才，七分打扮”，她本來就長得不錯：1米6以上的個子，身材苗條而勻稱，肌膚白凈、細膩粉嫩，通過這樣一“包裝”，頓時更顯得亭亭玉立，美若天仙了。那高聳的前胸，足可以迷倒每一個男人。曾志鵬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到眼前的堂姨妹無論從年齡、身段、皮膚、臉型都比自己的妻子強上十倍!

且說局長夫人王桂芳是縣稅務局的一名干部，那天隨局里一位領導到省局匯報工作去了，一個小孩放在外婆家。他把堂姨妹帶回家里，看著她欣喜得意、嫵媚動人的樣子，男人的激情就很快燃燒起來，迫不及待地將姨妹抱上床。

今晚巧燕得到了實實在在的獎賞，心里十分興奮，自然也應做出“回報”，就順從了曾志鵬……

自此以后，曾志鵬與巧燕的感情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大大超過了他對妻子的愛，簡直一天也離不開她了。妻子出差去了，他倒是沒有失落感：但一天沒見到巧燕，就覺得寂寞無聊。晚上，他背著妻子與巧燕常常出雙入對，去街上散步，去卡拉OK廳唱歌……交通局是一個聯系很廣的單位，經常要接待上級或有關單位的領導，要開餐，因為局里沒有個像樣的接待員，他甚至讓巧燕幫忙出面為局里接待客人，參加一些公務活動。

因為局里的人都知道他們有點親戚關系，也沒有多大懷疑。妻子王桂芳也沒有懷疑到他們兩人有什么不正當關系。在她眼里，丈夫32歲了，堂妹卻只有22歲，雖然不是自己的親妹妹，終究是與自己同姓同族的親戚吶。丈夫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局長，這是多么不容易，說明他出類拔萃也注意檢點嘛!因此，她只是一門心思地關注著丈夫這次考處的進展和成敗。

曾志鵬立即信誓旦旦地說：“只要我的事成了，保證為你找一份稱心如意的工作!”

半個月后，市里確定的參加文化考試人員的名單下來了。這次全市計劃錄取8人，按1：5的比例選40人參考，通過篩選推薦，每個縣一般是3至5人，S縣通知了3名干部，曾志鵬是其中之一。通知上只籠統地提了個考試的范圍，具體內容卻沒說；考試的日期很近，考生沒有很長的準備時間。

曾志鵬有些心虛，因為他雖說有塊大學本科的金字招牌，但在學校學得并不扎實，而且畢業后就參加了工作，工作之余不是喝酒就是玩麻將，誰還去復習功課?因此所學的知識也大都“退”給老師了；而如今高手如林，競爭激烈，就是連日連夜不睡覺復習功課，恐怕也難保證勝出。

哎，要能探聽到考試的題目哪怕是大體內容就事半功倍了!他想到這一層，就馬上拿出車旅費，要求巧燕火速趕到市里去找胡科長探問“捷徑”。

有了上次的經歷，巧燕也沒推辭，就穿上那件自己最得意的新裙子，風風火火地到了市里，先通過電話與科長聯系上，又到了科長家里，科長的愛人上班未歸，因此兩人首先少不得又有一番親呢纏綿。

然而，考試的題目胡科長是不清楚的，實在無可奉告，但大體內容他知道，因為他是考處領導小組辦公室的主要成員嘛，許多事他都參與研究。胡科長就告訴王巧燕，這次考試，雖然名義上叫文化考試，其實應當叫筆試更妥帖，考試內容包括政治、時事、經濟、文化四個方面，眼睛不要單純盯在“文化”兩字上，并要她轉告曾志鵬須從哪些方面去準備等等。

得了確信，巧燕不敢久留，第二天早上就趕回到了正獨自在家復習功課的曾志鵬身邊，將新探問到的重要信息告訴了曾志鵬。

曾志鵬獲得了關于考試的重要信息，心花怒放，頓時覺得有幾分底了，又對巧燕連聲表示感謝。

巧燕卻裝作不高興的樣子說：“你的事，我倒是給你盡心了，我的事呢?”

曾志鵬明白她的意思，立即信誓旦旦地說：“只要我的事成了，保證為你找一份好工作嘛!”

“到底是什么工作嘛，我要你說具體點。”

“你到底想干個什么工作吶?”

巧燕嬌聲嬌氣地說：“我想到你們交通局工作。”

“嗬，胃口真不小呀!”曾志鵬立即搖頭說，“你是嫩嘴黃鶯不知事啊，到交通局，那是不行的，交通局機關的人員都是公務員，你進不了。——當然，如果今后考公務員時你考上了，那是另外一回事。現在嘛，姐夫只能保證將你安排在交通局下屬的一個最好的單位。本系統下屬有汽車站、汽修廠、公共汽車公司、出租車公司等七八個單位。最好的要數運管所了，單位不大，工作量也不大，待遇卻很不錯。而且可以把你的編制定在那里，卻借用在局里工作。”

巧燕轉嗔為喜：“真的嗎?你說話若不算數呢?——來，我們拉鉤!”

“好，拉鉤就拉鉤。”曾志鵬趁著與她拉鉤的機會，就順手將巧燕“勾”進自己懷里……

然而，曾志鵬認識到嚴肅的考試在等待著他，他不能“玩物喪志”了，得集中精力應付考試。他向局里打了招呼，這幾天不去局里工作了，一心躲在家里看書看資料，就對巧燕說：“你這幾天不要再打擾我了。如果這次考砸了，我與你的希望都將成為肥皂泡!現在我得過好考試這一關。”

巧燕說：“有了胡科長的提示，你還有什么難的!”

曾志鵬展卷一看，那些題目果然與科長提示的八九不離十。他不到兩個鐘頭就做好了

赴考那天，S縣縣委組織部調了一臺小車，派組織干事帶領三名考生一同去市里。但曾志鵬為了要帶巧燕去活動，就提出自己開車去，帶隊的干事也就同意了。曾志鵬就開著局里的“本田”車單獨出發了。

上午考生們趕到市里，下午就要進行考試。這考試，其實也就是兩個小時的較量：100分的題目，120分鐘的時間。

曾志鵬上午趕到市里，身上帶了2萬多元錢，中午就請科長在酒店吃中飯。吃飯時，他向科長匯報了自己這些天在家里復習了哪些內容，征求科長的指點。

科長故意回避，說：“這個不用說了，你自己心中有數就行。考題是機密，考試的規矩很嚴格，我不便多說了。”

下午到了考場，果然考場上紀律森嚴，40

名考生，監考的就有五六個，還有由有關部門的頭頭腦腦組成的考場巡視員；考生們除了帶一支筆，不準攜帶其他任何東西進考場，就連各人的手機都關了集中放在一處。待監考人員當眾拆開試卷發下來，曾志鵬展開試題一看，那些題目果然與科長先前提示的八九不離十。他既覺得有幾分滑稽可笑，更感到非常得意，刷刷刷，不到兩個鐘頭就做好了。莫說是百分之百，起碼整個內容做出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自己得個90分足足有余。其他的考生直到時間到了還在埋頭做題或是檢查糾正。但曾志鵬估計，他們沒有探聽到情報單憑硬本事比拼，是很難有他這樣成績的。

出考場時，他的臉上陽光燦爛。等在約定地點的巧燕問他考得如何，他眉開眼笑地回答：“自我感覺還可以嘛!”

散考以后，其他考生都各自奔回自己的工作崗位。可是曾志鵬沒有，他帶了巧燕又去了科長家。科長問到他考試的情況，曾志鵬就把答題情況作了匯報。科長也很高興。

曾志鵬又問到閱卷的情況，科長告訴他：為了做到公平、公正，閱卷要放到外地去請人閱卷，當然紀檢、監察和人事部門的同志也得去陪同和監督，他也得去。閱卷時間就在這一周之內。

曾志鵬隨即從口袋里掏出2萬元錢給科長，說：“多虧你的關照，這是一點小意思，聊表感謝之意，請笑納。”

科長表面表示拒絕，不肯接錢。機靈的“燕子”便接過錢，拉著科長進了他的臥室，還關了門。

“難道我在場，他們就要干什么?這個老色鬼!”坐在客廳里的曾志鵬不免胡思亂想，心里很不是滋味。

房內，巧燕將錢放在床頭柜上，擁抱著科長，并踮起腳在科長的臉上親吻。

科長推開她，悄悄說：“今天不行，你姐夫就在這里，再說我妻子就要回來了，若撞上，你我都沒得好果子吃。千萬，千萬!”那2萬元錢卻再沒言及。科長默默“笑納”了。

客廳里的曾志鵬正在胡思亂想，坐立不安，但出乎他的意料，兩人很快就走出了臥室，曾志鵬的心才平和下來，求科長說：“考試成績出來后，麻煩你及時給我透個消息，行嗎?”

科長面有難色地說：“這個嘛，成績在沒正式公布之前是要嚴格保密的……”

曾志鵬一轉念，就改口說：“我要姨妹前來探聽，如何?”

“那——到時候再說吧。”科長含混地答應了，又說，“因為很多人認得你是招考對象了，為了避免嫌疑，你就不要來了，她一個人來就行了。”

于是兩人向科長告辭，曾志鵬開著“本田”帶著巧燕上路了，春風得意車輪疾，很快就回到了縣城，只是心中的一塊石頭并未落地，不知下一步棋會走得如何?

“你姐夫考得不錯……不過為了保險，恐怕還要使點勁……”

因為曾志鵬老是惦記著考試的成績，一個星期后，他就要巧燕趕去市里探問消息。

巧燕接受了任務，卻又有些猶豫，臉有羞澀地提出是否等兩天才去。

曾志鵬說：“不行，按科長說的，現在考試結果應當出來了，我心急等不得豆腐爛吶!”

王桂芳也在一旁慫恿道：“這號事贏得時間就是勝利。巧燕，馬上去吧，還等什么!”

于是巧燕又向姐夫要了幾百元錢，就自己乘客班車向市里趕去。

巧燕輕車熟路地往科長家里走，在路上正巧遇上科長下班往家里走，腋下夾著個公文包，但科長的表情有些異樣，悄悄告訴她說：“我愛人出差回來了，中午就要回來吃飯的，還要午睡，所以在家里不便說話。——這樣吧，你先走，我隨后就來，到香格里拉酒店去吃點東西。”

巧燕會意，就趕忙與科長分手，獨自找到香格里拉酒樓，在門口等候。

科長走到家里，給妻子留下個字條壓在客廳的茶幾上，字條上寫道：“中午有領導找我談重要工作，不用等我回來吃飯了。”然后腆著啤酒肚興沖沖地朝香格里拉酒樓跑去。

在這么個擁有50萬居民、人頭攢動的城市里，在這么個世外桃源般的酒樓中，誰也不認識這一對神秘的男女。他們選了一個幽靜的包間，喝了幾杯低度酒，也吃了一點飯。在吃飯時，巧燕就要打聽姐夫的考試分數。科長故意賣關子說：“別急嘛，成績是出來了，吃完飯再說吧。”

吃完飯，兩人都有幾分醉意，科長說自己醉了，提出要訂個“鐘點房”休息一下，巧燕推辭不了。

進了房，科長將門一關，坐在床上用色迷迷的眼睛看著姑娘穿上那套潔白而半透明的裙子，兩個乳峰高聳，不免燃起了激情，說：“你穿上這身裙子，真是太漂亮、太迷人了!”說著就迫不及待地挨到姑娘身邊要將她擁抱。

巧燕不忘此行的任務，卻撒嬌說：“慢，先將我姐夫的成績告訴我……”

科長忍不住了，氣喘吁吁地說：“不，先親熱一下，我才告訴你姐夫的成績。”

兩人一番討價還價，科長拗不過姑娘，只好先把情報告訴她：“這次你姐夫考得不錯，得了92.5分。按從高分到低分的次序排隊，你姐夫名列全市第五；在你們縣里的三個人中，你姐夫名列第一……”

巧燕得到了確切情報，非常高興，就準備動身回縣。科長一把扯著她說：“且慢，你剛才答應的事還沒兌現呢。”說著就開始吻姑娘的臉蛋兒。

姑娘面帶難色，紅著臉蛋說：“對不起!這次我不能跟你做……”

“為什么?”科長不解地問。

巧燕吞吞吐吐地說：“我……身上有……”

科長以為她有身孕了，嚇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時不知所措。

巧燕知道他誤會了，紅著臉蛋兒說：“不是那個，是……今天不碰巧……我做‘好事了……”

科長顯得很掃興，責怪她說：“既然是這樣，為什么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天來了?”

姑娘紅著臉蛋說：“我本來要等兩天才來的，可是姐夫和姐姐心急如焚地要盡早知道考試成績，催促我今天一定來，我又不好直接說。”

“這倒也是。”科長雖然表示理解，但又神神秘秘地告訴她：“請轉告你姐夫，他接著還要面試，面試是按1：2的比例，即按考試成績確定前16名，面試后由市委常委研究決定錄取。我沒有決定權。”胡科長停了片刻，用手撫摸著他的禿頂，繼續說，“不過為了保險，你姐夫恐怕還要使點勁，與有關人士聯絡一下感情。這個由你姐夫自己考慮辦吧。”

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總不能功虧一簣呀……于是他向岳父借了12萬元錢

曾志鵬從巧燕嘴里得到了這一串消息，心里既高興又著急。高興的是他終于以優秀的成績闖過了筆試關，贏得面試的機會了，真是形勢大好，不是小好，勝利的曙光已離他越來越近；急的是科長說“還要使點勁，與有關人士聯絡一下感情”，這不是暗示要送禮嗎?而他家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富裕，雖然兩口子都是吃皇糧的，但參加工作時間不長，工資也不高，雖說妻子在稅務部門工作，每月有一兩千元的收入，而自己則只有千把元的工資，如果不是有些“灰色收入”，真是可憐了。但總的

積蓄不過四五萬元，而前段時間已有不少花費，已經所剩無幾了。父母也沒有錢。怎么辦呢?自己這次能爭取到這一步多么不容易，總不能功虧一簣呀!

他把自己的想法對妻子說了。桂芳略一思索，就要他跟自己去求借岳父母，因為她父親是個不大不小的包工頭，家里有幾十萬元的積蓄。

曾志鵬礙于臉面不肯去。王桂芳說：“你的臉面就這么值錢?這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全家人的大事，你當然得去，這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到了岳父母家，曾志鵬就將這次考處的情況和眼下的難處說了，岳父聽了一拍桌子說：“好!如今能到這一步，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世路難行錢作馬。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應當為你助一臂之力。說實在話，我是個做工出身的，沒有什么權力，也無面子為你拉關系，但幾個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在30萬元以內，你明天只管和我去銀行取就行了。不過，這錢也來之不易，該花的得花，不該花的就節省點。”

第二天上午，他岳父就陪曾志鵬到了銀行，12萬元錢如數進了他的公文包。當時碰巧有與他同時報考的一名干部也在取錢，只是曾志鵬沒發覺。那人覺得很奇怪，心里猜疑：他哪里有這么多錢?就是向岳父借的，他家眼前既不購房也不買地，要借這么多錢做什么呢?莫不是用來行賄么?

曾志鵬與面試官緊急“聯絡感情”，他的面試成績就自然看好了

數天后，縣里正式接到市里通報的各位考生考試的成績，并通知了各縣參加面試人員的名單，曾志鵬榜上有名，面試時間就在第三天。

第三天，曾志鵬仍然開了自己局里的小車帶著巧燕興沖沖地來到市里，先悄悄去拜訪胡科長，向他討教。

胡科長告訴他，面試是一個個考生單獨進行的，沒有統一的題目，各人談的內容不盡相同，但也是對考生的一種考試考察，譬如要你談談當前的時事，就是看你讀不讀報紙，看不看電視；譬如要你談談對當前某個熱點問題的看法，就可看出你的立場、觀點和思考問題的方法和分析問題的能力；譬如要問你縣里和單位的一些基本數字，就可看出你的工作是否深入，對應當掌握的情況是否了如指掌；通過觀察你的言談舉止，當然更能看出你的語言表達能力和舉止風度、氣質等。

這位胡科長可謂盡職盡責，把大體內容和注意事項甚至包括對面試官的禮節、坐立姿勢等都一一指點到位，也把面試官的人員組成這樣對外一律保密的內容也告訴了他。并告訴他，這些面試官的職務并不算高，無非是各職能部門的一些科級干部(處級干部們不過來看一看，坐一坐，并不參與評分)，但是他們擔當了這個角色，站在這個位置上，他們的評分對考生的錄取卻起著重要的作用。面試不像文化考試，沒有標準答案，面試官都是憑印象打分，他手中那把尺子伸縮性很大：他若對你印象好，就給你個高分；他若對你印象不好，就給你打低分。這又不像舉行個什么比賽當場舉牌亮分的，他給你打了低分，你就是喊冤也找不著門呢!當然紀檢、監察部門也要來監督工作的實施，但他們都不參與打分。

既然科長講面試有這么重要，曾志鵬就又有些緊張了：自己也就這么點本事，萬一在面試中出了漏子怎么辦?正如科長所說，如果先跟這些面試官聯絡一下感情就好了……但時間很緊迫，下午3時就要進行面試了。曾志鵬一看手表，現在已是上午11時了。他提出想在中午請這些面試官司吃一頓飯“聯絡一下感情”。

科長面露難色地說，你既然有這個想法，我倒也愿意幫忙，但不知這些人是否肯來。

曾志鵬說：“這還不是要靠科長您的大面子!”

科長與這些人都很熟，面子也不小，就立即用手機進行聯系。七個面試官，他都聯系上了。但是，包括科長本人，“八洞神仙”只有四位答應赴宴，有三位表示不能來，也許是真有事不能脫身，也許是委婉謝絕，不得而知。

這一頓飯，巧燕發揮了自己的“優勢”，熱情地勸酒陪酒，大家都吃喝得很高興。這頓飯的檔次自然很高，喝的酒都是“人頭馬”。因為連主人也只有六個人，花的錢不算多，只3000多元，但每個客人都發了一個用信封裝著且封了口的紅包，從表面看不出是什么內容，實際各是5000元人民幣。當然客人們也能估猜到八九分，表面上都不肯接受，但經不住勸說，都一一“笑納”了——順手塞進了自己的公文包。曾志鵬自然不失時機地請他們在面試時“多多關照”。科長既沒接紅包也不說話，算是默認默許了。

說來也巧，就在為紅包推推讓讓時，正好被S縣的一名也在酒樓里吃飯的考生透過玻璃窗偷看到了，除了科長、曾志鵬及其巧燕，那些客人他都不認識，先以為他們不過是親戚朋友的聚會，到了下午面試再次與這些“客人”謀面，才恍然大悟。不過，曾志鵬卻沒發覺他，所以并未影響下午面試的情緒。

有了這一著墊底，曾志鵬下午的面試就順利了。那些赴宴的面試官心中都有數，七個面試官有四個給了他高分，他的面試成績就白然看好了。面試全部結束后不到一個小時，曾志鵬就接到科長的電話，他的成績排在全市第三，使他高興得忘乎所以，決心進行最后一搏!

科長將這些送禮的錢全部獨吞了，然而事情卻沒按他的預料發展

面試以后，科長又帶領市里的考核組再一次來到S縣，對經過篩選合格的考生進行進一步也是最后一步的考核。

曾志鵬得到消息，又憑上次的經驗，晚上又來到考核組下榻的賓館，要給考核組的同志安排“活動”。但因來的人有幾位不認識，他就先悄悄地徑直來到科長所住的單間，將自己的想法悄悄跟科長商量。

這回科長卻一口拒絕了，說：“不行不行!這回有紀檢、監察的同志親自參加，弄不好就要犯紀律的。我們晚上在房間里看看電視就行了，其他活動一律不搞，你也不要再來。”

曾志鵬還有些放心不下，科長就把抖底的話都告訴了他：“放心吧，考核的事我會關照的。你既然已經通過了資格審查、筆試、面試三道關，考核不過是個形式，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只是——”科長抓了一下他那禿頭頂，沉吟一會兒說，“只是那些常委領導們是最后拍板的，你得考慮一下。”

曾志鵬說：“這回在您的關照和努力下，現在基本上是大功告成了。為了贏得最后一搏，我想再花些錢，去市里請常委們喝一席酒。”

科長馬上搖頭說：“不行不行，你這樣太張揚太冒失了!常委們的思想境界和想法不同，你公開請客，他們是不會來的，不如采取另外的形式——”

“什么形式呢，送個紅包?”曾志鵬拿不定主意。

“你自己考慮吧……”

曾志鵬早有“物質準備”，手頭上還有10多萬元，自然同意送紅包，但他與常委領導都不熟，貿然送禮，如何進得了門?弄得不好還會弄巧成拙!便問科長跟那些領導關系如何。

科長洞察到他的用意，就故作輕松說：“關系都不錯。就說市委書記吧，我前些年就是他的小車司機，關系親密無間，我這個干部

選派科科長就是在他的關照下安排的。”

曾志鵬聽了大喜，說：“那好，我拿錢，麻煩你代我轉送并為我多多美言，如何?”

“這個嗎?——”科長不動聲色地說，“既然你打算送自己又不便出面，如果你信得過我，也只好由我代勞了，我肯定會為你說好話的。”

“那要拿多少錢才適當?”

“這就要看你是否舍得、有沒有經濟實力了。我的意思是只送幾個主要的、而且估計肯收的常委領導。”科長扳著手指頭故作思索狀說，“也就是那么五六個領導吧。既然要送，每人起碼得送2萬元才出得手的。——當然這對你是有些經濟損失，但你如果真的當上了縣處級干部，這點錢自然會很快得到回報的。”

“科長別說了。”曾志鵬早就明白這利害得失了，便打斷科長的話說，“我這回也豁出去了，就照你的意思辦。你們回市后我就將錢親自送來。”

曾志鵬很快溜出了賓館。過了兩天，正逢雙休日，他小車也不開了，就乘出租車偷偷摸摸地獨自來到科長家里。科長告訴他，他的考核問題已順利過關。曾志鵬自然非常高興，就從脹鼓鼓的公文袋里掏出六個裝得飽滿的大信封，每個信封內是2萬元錢，然后一并交給科長“代勞”。他知道科長也得到不少了，暫時沒有給他的份子，但對科長許諾說：“事成之后，我對你另當重謝。”

曾志鵬交了“紅包”如釋重負，也心花怒放，當天夜里就打道回府了。

兩天后，科長就給曾志鵬打來電話說：“你要我送的東西，我都分別送到了，請你放心，只管靜候佳音吧。”

其實，科長拿了這些錢心里暗暗盤算：他曾志鵬的最后通過應當沒問題，何必花冤枉錢呢?我才不會這么傻哩!于是他將這些錢全部獨吞了，發了個小小的財。然而要命的是，事情卻并沒按他的預料發展——

曾志鵬從市里的朋友那里得到消息，渾身哆嗦，臉色發白，頓時暈過去了

半個月過去了，一個月也過去了。按照胡科長估計的日程表，考生們的錄取通知早就該發下來了。

曾志鵬兩口子正打算要巧燕親自去市里找胡科長探問究竟，就在這時，曾志鵬通過電話從市里的一位朋友嘴里得到機密情報：市委常委在研究錄取這批縣處級干部時，一名主要領導拿出了剛剛收到的S縣兩名考生的聯名檢舉信，揭發曾志鵬在考處過程中有一系列腐敗行為，并牽扯到市人事局胡科長等人，要求上級調查處理。那檢舉信寫得清楚明白，有時間有地點有事實，有的事雖然還需要進一步核實，但他們都表示愿意配合調查，而且后面署有實名，這不能不引起重視。

常委們說，如果情況屬實，不管曾志鵬的考試成績怎么優秀，他起碼在政治思想和道德上就是不及格。因此他沒有被通過錄取。常委會還責成市、縣紀檢監察部門聯合組成調查組，對相關責任人進行查處。胡科長則率先被隔離了。

曾志鵬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涼徹筋骨。他自然心知肚明：這消息并非空穴來風；如果消息準確無誤，那不光是他這次考處失敗，當縣處級干部的美夢破碎，只怕連現在的交通局局長這把交椅也坐不成了!想到這一切，曾志鵬渾身哆嗦，臉色發白，頓時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