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一滴淚，為奔向天堂的孩子們

董大華

想要對你說，不要離開我

風風雨雨都一起走過

孤單的時候，誰來陪伴我

還記得你許下的承諾

天上多少云飄過

地上多少故事成傳說

詛咒吧，“5·12”這個黑色血腥的日子；銘記吧，“14時28分”這個災難末日的時刻——對汶川大地震災區的人們，對全中國人民，對全人類來說。

那一刻，是誰操縱那只劣拙的指揮魔棒，打破了大自然和諧絢麗的節拍，顛覆了美麗山川的溫和旋律，讓天空失去了美麗，讓大地改變了常律而桀驁不馴著瞬間的兇殘，天翻地覆中將災難降臨了人間。

那一刻，朗朗乾坤被顛倒了，地動山搖，天旋地轉，山崩地陷。道路扭曲阻斷，橋梁斷裂垮塌，棟棟房屋、座座城市頃刻間變成了廢墟，夷為了平地，那世間的一切美好被摧毀了。

那一刻，死神籠罩在了學校上空，惡魔伸出了屠者的手，在幼兒園、在小學、在中學，他們肆無忌憚地剝奪、吞噬年輕幼嫩的生命，使無數蓓蕾還未綻放芬芳，還沒有吐露鮮艷就被無情地摧殘，就枯萎凋零了。

那一刻，在災區大地的學校里蔓延著死神的氤氳，倏忽間，多少天真爛漫的笑臉、多少青春活潑的希望，在一陣驚恐失措之后，被掩埋在了廢墟里，被黑暗帶走。驚魂未定的父母們望礫哀嘆，用帶血的嗓音呼喚：

孩子快抓緊媽媽的手

去天堂的路太黑了

媽媽怕你碰了頭

抓緊媽媽的手

緊緊握住媽媽的挽留

……

那一刻，天各一方的父母，還在為生計奔波，還在為孩子準備著下學期的學習費用。可那工錢還沒領到手，學校就在大地的波濤上震動翻落，瓦礫吞噬了孩子的軀殼。孩子們還沒來得及與爸爸媽媽道別，就帶著遺憾匆匆奔上了開往天堂的車，讓無數的父母親在廢墟上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悲愴：

孩子，多想牽著你的手啊，因為你走得實在太匆忙！

孩子，多想牽著你的手啊，因為爸爸媽媽還來不及看清你的模樣！

孩子，多想牽著你的手啊，因為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沒有說！

孩子，多想牽著你的手啊，因為還有太多太多的愛留在了心坎上！

……

那一刻，戛然而止了朗朗的讀書聲，終結了描繪緊握筆桿的手，孩子們還沒有聆聽完老師的教誨，就帶著來不及實現的理想匆匆奔上了駛往天堂的帆船。老師相信孩子那永不放棄的執著，椽筆將在孩子緊緊握著的拳頭里生花，未來的圖景將在藍天白云里繪就：

你看，那瓦礫中緊攥筆桿不朽的手

如宣誓般在天堂里怒吼

他們是一群拼搏者

從不向厄運低頭

定將理想的彩圖在天堂繪就

……

那一刻，救援人員掀開了沉重的廢墟殘骸，一排排鮮艷沉甸的書包整齊地放在了路壩里。佇立垂淚的父母用手找尋、用目光觸摸，那背著書包雀躍著的鮮活身影此刻卻虛無縹緲，消失在了那永不回歸的途徑里：

媽媽，您和爸爸在一起了嗎

我找不到自己的書包了

如果您撿到就幫我帶回家吧

天又黑又冷

你們不要再等我了

今夜，我不能回家了

今夜，我回不去了

媽媽，今夜

我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

那一刻，父母苦苦地找尋，久久地守望，悲傷地呼喚，沉沉地靜默。而對堆堆瓦礫里具具冰冷的軀體，那曾流淌的血脈此刻無情地凝固，只剩那撕心裂肺的痛、穿心斷腸的恨、憤懣深重的怨，這一切都化作淚水從心尖上灑出對孩子無盡的祈福：

你們匆匆結束了短暫的人生旅程

是因為，你們無法抗拒大自然的魔力

你們匆匆爬上早臨的天梯

是因為，你們無法選擇供你學習的校舍

你們匆匆奔向了天堂的路徑

是因為，你們躲不過天災合謀人禍的浩劫

……

那一刻，在一個晴朗的夜晚翹首遙望夜空，朝如青絲暮如雪的父母讓思念填充滿空蕩的心扉。凝視浩瀚的星空，繁星閃爍，熠熠生輝，星漢燦爛，那不正是孩子們一雙雙明眸的眼睛嗎？似乎在告訴著孩子們在天堂無拘無束的生活。忽然，一顆流星飛奔天際——不，那是閃光的信使，送來了天堂里孩子的信音：

媽媽，您別哭

淚光照亮不了我們的路

讓我們自己慢慢地走

媽媽，我會記住您和爸爸的模樣

記住我們的約定

來生一起走

不過期的愛永恒地儲在我們心頭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