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戰爭

醉紅塵　宇　暉

十年恩愛不敵一次偶遇

賀雄飛是內蒙古伊克昭盟人。1991年，23歲的他大學畢業后分配到政府機關任秘書。一年后，他辭職到海南闖蕩，在海口開了一家蒙古包美食文化城。就在這一年，賀雄飛在接待來自家鄉的演出團時認識了雜技團的女演員劉新華。劉新華雖然比賀雄飛大8歲，但身段柔美，兩人很快墜入了情網。當年年底，這對相識剛剛2個月的姐弟戀人就“閃婚”了。婚后，他們生下了可愛的女兒。

不甘于現狀的賀雄飛有著強烈的文化情結。當海南的生意積累了一定財富后，他和兩個朋友成立了草原部落創作室，很快推出了《儒商時代》、《世界十大名牌策略》等暢銷書。1999年底，賀雄飛策劃的“草原部落”書系、編輯出版的“黑馬文叢”轟動全國，在社會影響和經濟效益上取得了巨大成功。賀雄飛夫婦先后在北京市海淀區和大興區以抵押貸款的方式購置了兩處房產。購房后，他們全家一直在大興區的房子內居住。在此期間，賀雄飛忙于策劃編輯出版圖書，劉新華則全心全意幫助老公打理公司的業務、照料女兒。到了2001年，賀雄飛已被業界譽為“中國民營出版第一人”。

2002年7月，賀雄飛陪同天津的楊姓作家到甘肅某市簽名售書，當地記者競相前來采訪，這其中包括電視臺的女記者關小珊。當年方28歲、風姿綽約的關小珊出現在賀雄飛面前時，和妻子感情日漸淡漠的他有一種莫名的興奮。而關小珊也在近一個星期的采訪中，為賀雄飛的才情所折服。臨別時，關小珊向賀雄飛袒露了仰慕之情，并告訴他，自己有一個年幼的女兒，但婚姻生活并不幸福。賀雄飛也抓住關小珊的手動情地說：“你才是我最需要的愛人，這次到甘肅冥冥中就是專為你而來。”

回京后，賀雄飛就對妻子實話實說，并提出離婚。劉新華頓覺五雷轟頂，之后，她強忍悲痛哭著央求賀雄飛說：“只要不離婚，什么委屈我都能承受，畢竟咱們的女兒還未成年。”但是，賀雄飛是鐵了心要離婚。2002年7月底，他正式向劉新華提出協議離婚。劉新華無奈之下簽訂了“離婚協議”，但離婚的前提是：將兩人購買的位于海淀區和大興區的兩套房子劃到自己名下，同時補償自己150萬元。由于購房時房主的名字是賀雄飛，并是以賀雄飛的名義向銀行貸款，所以兩人在辦理銀行過戶手續時遇到了麻煩。

婚沒有離成，但賀雄飛卻利用一切機會和關小珊在一起。2002年8月初，在賀雄飛參與組織的全國“草原筆會”上，關小珊作為論壇的主持應邀參加了會議。筆會期間，兩人天天都在一起。賀雄飛還向同事和朋友介紹關小珊，說她是自己的“后現代夫人”，儼然把自己和關小珊的非法關系公開化了。筆會結束后，因為忍受不了分離的苦痛，賀雄飛悄悄把關小珊帶到了北京，在大興區租了一套房子，兩人以夫妻名義住了下來。賀雄飛的肆無忌憚讓劉新華怒不可遏，她改變了協議離婚的決定，發誓絕不放過破壞自己家庭的第三者和出軌的丈夫。

親人卷入灑落一地血腥

2002年11月，賀雄飛和關小珊又移居到通州區華興園小區。此時，單位正好推薦關小珊到北京廣播學院進修。2003年上半年，全國暴發了非典疫情，關小珊很長時間無法離京回家看女兒，從2003年3月到11月，她接來了女兒與賀雄飛以夫妻名義共同居住在華興園小區。這期間，賀雄飛和關小珊經常在樓下打羽毛球，街坊鄰居都認為他們是一家人。而劉新華也多次請人來到賀雄飛居住的小區，拍攝了大量賀雄飛與關小珊母女在一起的照片。

搜集到有力的證據后，2004年2月3日，劉新華以重婚罪將賀雄飛和關小珊告到北京市大興區人民法院。因涉及隱私，2004年4月8日，北京市大興區人民法院第一次不公開開庭審理了此案。出人意料的是，在關小珊到庭參加訴訟時。堅決否認自己是傳票中的關小珊，而報出了另外一個名字“蕭珊”，并出示了“蕭珊”的身份證。因被告身份無法當庭核對清楚，案件暫時中止了審理。后來經過查實，當天出庭的女子就是關小珊本人。但之后，關小珊神秘消失了。法院提出，劉新華作為自訴人有義務協助法院找到關小珊的下落。

2004年6月16日，劉新華得知關小珊和賀雄飛要到本該屬于自己的海淀區中海雅園的那套住所，立即在二哥劉新榮和兩個朋友的陪同下開車前往中海雅園。趕到中海雅園的家門口時已是晚上，劉新華聽見里面有人說話，便使勁拍門。此時，房間里共有5個人，分別是賀雄飛的姐姐、賀雄飛、關小珊以及賀雄飛的外甥李栓及其女朋友。聽見劉新華的敲門聲，賀雄飛的姐姐擔心發生沖突，一直沒有開門。

因為進不去門，劉新華一行只好下樓蹲守。第二天早晨7點多鐘，李栓先出來，走到賀雄飛的奧迪車前，開車離開了單元門。幾分鐘后，關小珊和李栓的女朋友迅速下樓。此時，李栓已經開車悄悄繞到劉新華的寶來車后。等劉新華回過神來，關小珊和李栓的女朋友已經跑到奧迪車上，奧迪車“轟”地一聲加大油門朝小區大門駛去。

辛辛苦苦蹲守了一夜，居然被賀雄飛和關小珊算計了!劉新華又急又氣，立即駕車追了過去。當他們追到小區門口時，正好小區保安將李栓的奧迪車攔下收取車輛的進出卡。就在這個空當兒，劉新華的二哥劉新榮下車跑到奧迪車旁，拍打著車門讓關小珊下車。李栓見狀，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盤掉轉車頭。劉新榮轉身又跑到奧迪車前，趴在車頭使勁拍打車前蓋，大聲叫嚷著讓關小珊下車。但是李栓并沒有將車停下來，而是低速向前行駛著。劉新榮一邊倒退著，一邊不停地死死推著車頭。不料李栓踩了一腳油門，奧迪車的車速猛地一下加快了，劉新榮一下子被撞倒在地，奧迪車從劉新榮身上碾軋過去……

血案在前后不到1分鐘的時間內發生了，剛剛停下車的劉新華聞聲下車跑過去時，二哥的身下已是一地血跡……這時，嚇傻了的李栓將車停下，連忙撥打了120急救電話。然而到醫院后，醫生宣告在送來醫院之前劉新榮已經死亡。

面對著哥哥血肉模糊的遺體，劉新華捶胸哀號，哥哥來北京和她團聚不到半年就遭此噩運，她怎么面對嫂子?怎么面對年邁的父母?!此時此刻，在中海雅園賀雄飛的家里也是哭聲彌漫。不久前，賀雄飛才把姐姐母子帶到北京，賀雄飛已在海淀的大學區物色了一家門面，準備裝修好后開個書店，由姐姐一家經營。如今，一切都毀了!

兩人戰爭改變多人命運

2004年12月20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對李栓故意殺人案作出判決。法院認為，李栓的行為已經構成故意殺人罪，依法應予懲處。鑒于被告人李栓作案后撥打120急救電話，有救助行為，故對其酌予從輕處罰。法院一審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李栓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賠償劉新榮的家人死亡

賠償金、喪葬費等經濟損失33萬余元。

對此判決，劉新華當庭表示判得太輕，無法接受。2004年12月25日，劉新華的家人向北京市人民檢察院提起抗訴申請。當年12月30日，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下達抗訴通知書。拿到抗訴通知書后，劉新華哭著說：“我二哥因為我的感情糾紛送了命，我一定要為他討回公道!”2005年8月5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鑒于李栓的親屬在二審期間積極代為賠償被害人親屬的經濟損失及本案的具體情節，終審判決維持了對李栓的一審判決。宣判后，劉新華哭喊著說：“我要繼續上訴，決不放棄。”

而在賀雄飛為李栓奔走的大半年時光里，關小珊卻悄悄離開了他。賀雄飛的出版事業也一落千丈，到后來，他連兩處房產的月供和房子的物業費都拿不出來了。從2005年到2006年，向賀雄飛發放貸款的兩家銀行和大興房產的物業公司，先后3次把賀雄飛告上法庭，要求其償還貸款和支付物業費。那段時間，賀雄飛在酒精的麻醉中渾渾噩噩地過著，而劉新華則為離婚案繼續調查取證。夫妻倆浸淫在各自的仇怨傷害中，無心經營公司，更忘了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女兒。女兒此時已經15歲，可在她這幾年的記憶中，時刻伴隨著她的是父母的惡語爭吵和互相傾軋。女兒不愿意看到父母這樣，只好避開他們在網吧里流連。

2008年4月，賀雄飛劉新華這對冤家再次就他們的重婚官司進行對峙。在法庭上，面對劉新華拍攝的照片證據，賀雄飛辯解說：“在我與劉新華分居的日子里，我與關小珊是正常的朋友來往，所謂以夫妻名義公開同居純屬無稽之談。劉新華訴中提供的證據都是其主觀臆斷和猜想以及精心設計的圈套，完全是對我的一種陷害和誣蔑，更是對我人格尊嚴的侮辱，其目的顯而易見。請法庭盡快宣布我無罪，并駁回對方的所有無理要求和敲詐勒索。”

但是，劉新華在法庭上列舉了賀雄飛在重婚期間多次打罵自己，并在同事面前當眾辱罵自己的事實。同時，劉新華還指責賀雄飛在重婚期間對女兒日常生活和學習不聞不問，也給女兒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嚴重傷害。為此，劉新華提出了10萬元的賠償要求。

2008年4月29日，北京市大興區人民法院對劉新華訴賀雄飛重婚案作出一審判決。法院認定賀雄飛構成重婚罪，據此判決拘役賀雄飛6個月，同時宣告緩刑6個月，而對劉新華提出的10萬元賠償請求法院沒有支持。宣判后，劉新華依然認為判得不夠重，她含著眼淚說：“我要上訴!”而賀雄飛在聽到宣判時也同樣表示不服判決，他認為，法院認定自己重婚的證據都是似是而非的，“我肯定會上訴!”

時至今日，這起一波三折、案中有案的重婚案仍未塵埃落定。

(摘自《法庭內外》2008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