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的草

方愛華

我知道，更多時候留戀這里，是因為草。

記起小孩上一年級的時候，有個下午把她丟了。我們到學校找，到所有認識的同學家找，到火車站、汽車站找。一直找到所有的希望都成了泡影，找到天空全部被黑暗籠罩，找到心開始生出絕望，才終于看到孩子滿臉灰塵草屑的回來了。我撲上去，把她緊緊摟在懷里，淚流滿面，卻講不出一句話。孩子說她和兩個同學去那片田地玩，累了就都躺在草里睡著了。那該是一片多么美的草地啊！我現在想起當初孩子狼狽的樣子還會按著狂跳不止的心笑出聲。可惜，我一直沒機會去那片草地看看。

我懷念著那片草，一片老去的草。草真的是老去了嗎？

現在，我坐在廣場的長椅上，就會聽見它們的子孫在很遠的郊外、曠野、水塘邊輕輕地笑呢，我也不由地笑了起來。

一棵草顯得那么孤單，一片草卻可以溫潤一個世界。冰封的世界，總是草第一個伸出溫馨的手，悄悄拂去生命寒流。天涯海角，萬里征途，總是草頑強的身影，溫暖著每一段寂寞的旅程。

春雨潤禾土，破土復茂生。不羨廳堂貴，只求君步停。

我的步伐停于你的面前，我的心念便也止于此處，很空很凈。也許正是因為你不求似花的嬌艷，才擁有了鮮活內質的美麗，也許正因為你貪欲不旺，才擁有了飽滿情懷，因為你不嫌棄平凡和平淡，才擁有了一顆博大而堅強的愛心。

很多時候，我在你弱小的肢體上，從對你細微的觸摸中，感受到一種濃重深厚而博大的愛，它讓我生出一種渴望，讓我想坐在你的懷里，或者閉起眼睛，在你面前就做一個孩子，盡情享受你的愛撫以及你的擁抱。我在這種愛里漸漸融化，身體一點點地分解，慢慢長成一片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