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甘寧反特第一大案

重　訪

1940年初春，年輕的吳南山為謀生計來到陜西漢中，不料卻經歷了一場特殊的培訓。更名換姓，秘密潛行之后，一次老朋友之間推心置腹的密談，改變了這個年輕人的命運，引出了陜甘寧邊區情報保衛戰線上的大規模交鋒，引發了延安反特歷史上的一樁大案......

謀生計，誤入歧途

1940年初春的一天，從甘肅慶陽去往陜西漢中的路上，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急匆匆地趕路，他就是吳南山。他的行囊里裝著一封推薦信，推薦他去重慶戰時干部訓練第一團讀書。那么，原本要去重慶讀書的吳南山，為什么要趕往陜西的漢中？

郝在今（《中國秘戰》一書作者）:吳南山本來是甘肅慶陽一個小學教師。抗日戰爭初期，小學停辦，吳南山就失業了，到處找飯碗。偶然碰見過去一個同事，這個同事說，國民政府在重慶辦了一個戰時干部訓練團，吃住免費，畢業以后還給分配工作，發高工資。吳南山本來就想出去闖一闖，便懇求這個同事介紹自己去重慶，參加這個干部訓練團。同事慷慨答應，給他開了一封介紹信，奇怪的是沒有介紹他直接去重慶，而是讓吳南山先到漢中找一聯絡人，再由這個人介紹吳南山去重慶。

漢中，位于陜西省的西南部，是溝通四川、陜西和甘肅的交通要沖，也是一座軍事重鎮（圖1）。經過一番尋找，吳南山來到了館子街18號，這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1） 當年的軍事重鎮——漢中

郝在今:吳南山到漢中的接頭人是個國民黨軍官，戎裝筆挺、腰掛佩劍，這使吳南山感到欣慰。此人把吳南山留了下來，反復盤問，還帶他到照相館照了相。

這個軍官領他出了漢中城門，來到一個大宅院，院門口掛著一個牌子：戰時游擊干部戰術訓練班。門口有軍人站崗，院里還有便衣巡邏，這讓吳南山感到有點緊張。接待他的副官詳細詢問了吳南山的情況，讓他親筆寫下自傳，還給他起了個代號，規定進入訓練班以后，不許使用真名字。之后，教官又向吳南山宣布了這里的紀律:見了熟人不準打招呼;不準把真實姓名和住址告訴他人;不準在受訓期間請假外出;不準向外寫信和會客。然而更奇怪的事情還在后面......

吳南山進去一看還有一些認識的人，都是慶陽老鄉，那些人見到他以后也比較驚奇，但是互相都不敢說話，只給他使眼色，意思讓他不要說話。直到進廁所的時候才有人悄悄告訴他千萬不要隨便交談，在這個地方稍微犯點錯誤就會被關起來，有的人已經失蹤了，聽說被扔進硫酸池了。這可把吳南山嚇壞了。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這里非同一般，讓吳南山感到恐懼。晚上，吳南山久久不能入睡，巨大的疑問壓在他的心頭。第二天凌晨5點半，剛睡著不久的吳南山被哨聲驚醒，緊張的生活開始了。在這里，每天上下午各上4個小時的課，晚上還有加課。教官講的是吳南山以前從沒聽說的特務課程。

經過幾天的學習，吳南山心頭的疑問有了答案：這個神秘的地方原來是一所訓練特務的培訓班！它直屬于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也就是讓人聞之色變的國民黨軍統特務機關。

教官反復進行反共宣傳。吳南山明白了：這里訓練的特務不是為了抗日，而是為了反共！

郝在今:1938年4月，軍統剛剛成立，戴笠就成立了一個專門針對共產黨的特務訓練班，他找了軍統一個反共專家叫程慕頤的，這個訓練班主要針對陜甘寧邊區，于是，在軍統的圈子里就把陜西漢中的這個班叫作漢訓班。

徹底了解漢訓班之后，吳南山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他的家鄉甘肅慶陽，地處陜甘寧邊區和國民黨統治區的交界處，他見過也接觸過共產黨人，他知道教官所說的根本不是事實。不久，又發生了一件事，再次深深地刺激了吳南山。

郝在今:有一次上課，吳南山不小心碰響了竹椅，教官說你這是另有所思，心不在焉，上來就是一個大嘴巴，這使吳南山非常反感，心想將來我出去一定要跟你們干。這樣吳南山就下定了決心，將來要背叛這個組織。

此后，吳南山心里被一個非常強烈的念頭占據著，那就是早日離開漢訓班！逃跑，這里防范很嚴，根本沒有可能。那么，還有什么辦法呢？吳南山苦苦地尋找著機會。

一天，教官李國棟讓吳南山到辦公室去，這讓吳南山很緊張：莫非自己的意圖已被發覺？那后果將不堪設想！但讓他意外的是，李國棟對他近來的表現大加贊揚。

李文吉（原蘭州市《史志》辦公室工作人員）:吳南山說我已經出來好長時間了，原來我出來是求學，如果時間長了不回去，當地共產黨政府就會注意到我,回去人家會懷疑我的。我現在已經學了好多知識，我想早點回去為咱們工作。

得到訓練班負責人程慕頤的批準后，李國棟同意了吳南山的請求，派他立即回老家慶陽進行特務工作。終于能夠離開這個令人恐怖的地方，吳南山松了一口氣。然而，離開前的一系列舉措卻讓他清醒地認識到，將來想要擺脫軍統的控制并不容易。

郝在今:按照軍統的規定，吳南山有了一個代號，并約定了通信的秘約、通信的地址，還讓吳南山詳細寫下了海底，就是吳南山真實的姓名、代號、家庭情況、聯絡人的真實姓名代號，以備將來建立秘密聯系的時候用。最后還讓吳南山寫下了誓言。

歸故里，棄暗投明

1940年6月，一個神情疲憊、心事重重的年輕人走進慶陽城，他就是吳南山。他驚奇地發現，如今的慶陽城非常有生氣。共產黨掌握政權，開始了一系列的建設，并且籌建了隴東地區第一所中學——隴東中學。很快，吳南山成為隴東中學的一名教師。他的心情非常矛盾：對漢訓班的問題，自己該如何處理呢？

而此時，吳南山所在的陜甘寧邊區的慶陽，人們正在民主選舉當地的縣長（圖2）。這可是破天荒的事兒。選舉結果讓吳南山臉上的愁容散去了很多，因為當選的縣長叫陸為公。

（2）邊區人民正在進行民主選舉

郝在今:陸為公是吳南山的老熟人了，陸為公原是一所小學的校長，吳南山就是這個小學的教員。當年國民黨有一陣不給小學教員發工資，吳南山曾帶頭鬧工資，陸為公支持過吳南山，所以兩個人一直有很好的友誼。

1940年10月初的一個晚上，慶陽城籠罩在冰冷的秋雨之中，人們大多睡著了，陸為公家里的燈光卻一直亮著，屋里陸為公和吳南山一邊喝酒，一邊聊天。陸為公興奮地和吳南山聊著共產黨在慶陽將要施行的新政策。聽著陸為公的設想，吳南山越來越認識到共產黨是真心為百姓。隨著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一個決定在吳南山的心中越來越清晰。

李文吉:兩個人幾乎坐了多半夜，快到天亮時，吳南山說我有一個重要問題向你說一下，說什么事，說陸縣長，我去漢中跌入一個虎口里面去了，就是軍統的特務訓練班，誤入歧途，受了一個月的訓。如今被他們派回來，讓我潛伏在慶陽，搞特務活動。

這番話讓陸為公驚呆了，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吳南山講述了自己如何被騙入漢訓班，并詳細地介紹了漢訓班的情況，陸為公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陸為公了解吳南山，相信他是被騙去的，因此安慰吳南山:不要緊，只要談清就好，共產黨會正確對待你。一番思想工作使吳南山初步安心了，

吳南山走后，陸為公馬上向陜甘寧邊區隴東地委書記馬文瑞匯報。馬文瑞認為此事非同小可，立即找來隴東地委保安科科長李甫山。他們決定，當天晚上三人一起和吳南山談話。

談話后吳南山心里的石頭落了地：沒想到第一次交待問題，共產黨就對自己如此信任！他下定決心要棄暗投明！

根據李甫山的指示，吳南山回去又系統地把在漢訓班的訓練情況和組織情況，及人員的編制，生源的來歷，寫了材料。李甫山看到這個材料，覺得問題非常嚴重，就著手根據吳南山的交代制定方案，開展偵察活動。

1941年1月，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爆發。針對共產黨領導的各個根據地，軍統建立了18個特偵站，漢中特訓班畢業的特務大多分配到這些特偵站工作，其中一些人已秘密潛入陜甘寧邊區，潛入延安（圖3），混入共產黨的各級組織和重要機關，一場大規模的特工戰已悄悄展開......

（3）1941年的延安

根據吳南山的工作能力，也為了秘密工作的方便，1941年春，他被任命為陜甘寧邊區慶陽縣教育科科長。隴東地委保安科專門設計了一個方案，發揮吳南山的作用，對付派往陜甘寧地區的漢訓班的特務和其他軍統特務。

1941年9月，西安北院門街137號，一個秘密會議正悄悄進行。軍統西北特偵站站長程慕頤宣布成立延安組，以加強和延安潛伏特務的聯系，力爭將這些畢業于漢訓班的特務統一管理。程慕頤強調，這是軍統局局長戴笠的意見。會上決定：趙秀任延安組的組長兼總聯絡員，副組長祁三益;下設三個聯絡小組，聯絡員分別是祁三益、李春茂、楊朋。而在這四個人中，程慕頤對祁三益和李春茂格外看重。

當程慕頤拿出他精心保管的潛伏特務的海底，給延安組的各位聯絡員看時，盡管他們都是從漢訓班畢業的，但還是吃了一驚:原來漢訓班竟有這么多人已打入陜甘寧邊區、打入了延安！

1941年10月28日，身為慶陽縣教育科長的吳南山參加完邊區政府召開的教育會議，正忙著從延安趕回隴東。路上迎面走來的一個人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仔細一看，不禁吃了一驚:這個人竟是他在漢訓班的同學祁三益！此時，作為陜甘寧邊區隴東分區保安科的秘密工作人員，吳南山馬上警覺起來。

郝在今:吳南山就問祁三益，你來邊區干什么，祁三益說，我想到延安讀書，或者找個工作。這時候吳南山就想，祁三益此來必定負有軍統的秘密使命，按照隴東保安科布置給自己的秘密任務，應該控制住這個重要關系，于是就對祁三益說，你如果直接去延安會引起懷疑，我現在在慶陽縣政府當教育科長，可以想法給你弄一本邊區政府的護照，這樣你去延安就安全了。就這樣祁三益跟著吳南山去了慶陽。

回到慶陽后，吳南山馬上向李甫山匯報此事。他們一致認為，祁三益此行很可能有任務，應先把他穩住，進行秘密監控。于是，吳南山安排祁三益到慶陽民眾教育館當圖書管理員。然而，對于此行是否有任務，祁三益一直守口如瓶。為了查明實情，吳南山盡量拖延時間，不馬上給祁三益辦邊區護照。

李文吉:一二十天以后，祁三益終于沉不住氣了，說老同學，老實跟你說吧，我到延安有特殊任務，我要和咱們的機關派到延安去的好多人進行聯絡，上面催得很急，我不能待了。

得到這個情報，李甫山緊張起來:難道延安已有大批潛伏特務？事關重大，他立即向上級部門陜甘寧邊區保安處報告，保安處立即派保衛部長布魯（圖4）趕往隴東，參與破案。

（4）被稱為“延安的福爾摩斯”的陜甘寧邊區保安處保衛部部長布魯

布魯一到慶陽，馬上和隴東保安科的同志研究案情。大家一致認為，如果繼續拖下去，軍統長時間沒有祁三益的消息，會對他產生懷疑。因此，必須立即查明他此行的目的，于是馬上對祁三益進行突審。

很快，祁三益進行了交待：他的身份是軍統延安組副組長兼聯絡員，負責聯系潛伏在延安的軍統特務。

郝在今:抗日戰爭初期，中國共產黨大量吸收知識分子，這個漢訓班吸收的成員大部分是陜甘寧邊區當地的知識青年，都是初中生高中生，這在當時就是大知識分子了。這些人到延安很受共產黨器重，很容易就進入了各個學校。在這些學校進行短期培訓以后，又被分到延安的各個機關，有軍事機關、政治機關、黨的機關甚至保衛機關。這樣，漢訓班培訓的特務，就大批地潛入了共產黨領導部門的各個機關。

祁三益的交代明確地傳達了一個信息：大批以行動見長的軍統特務已潛入延安！他們將給延安尤其是中共領導人的安全造成極大威脅。想到這兒，布魯的心馬上懸了起來，他立即電告陜甘寧邊區保安處，保安處指示，帶祁三益回延安。

秘密戰，戴罪立功

當時中央社會部的副部長是中共情報工作的領軍人物李克農（圖5），在得知案情之后，他對案件的偵破提出了三條原則。

（5)中共情報工作的領軍人物:李克農

郝在今:第一，重證據不重口供，不要使用肉刑;第二，要斗智攻心，立足于思想教育;第三條，偵察和審訊結合。李克農分析，有些國民黨特務并不是真心地反共，他們本來也是熱血青年，也想愛國也想進步，誤投敵營被國民黨特務利用，這些人中有些人是可以爭取過來的。

在和中共保衛人員的接觸中，祁三益感受到了共產黨人的胸懷，他明確表示要棄暗投明，并要求戴罪立功。于是，保安處圍繞祁三益制定了行動方案。

祁三益是國民黨軍統派出的聯絡員，軍統給他的任務是在延安隱蔽身份，認出漢訓班的學員并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共產黨的設計恰恰利用了這一點：1941年底，延安新市場完全小學里來了一位新教師。這個人有個喜好，就是愛湊熱鬧，總愛去人多的公共場所。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祁三益，他現在是陜甘寧邊區保安處的秘密工作人員，肩負著搜尋潛伏特務的使命。

這個任務也不是輕易就能完成的。軍統漢訓班的特務雖然成功地打入了延安，但都分散在延安各個機關，互相之間沒有建立起聯系，祁三益這個聯絡員要想見到這些人也不容易。時間一天天地過去，祁三益并沒有什么發現。邊區保安處的同志不免有些焦急，因為晚一天挖出這些特務，就意味著增加一分危險！

一天傍晚，祁三益正在新市場尋找目標，無意中，他走進了一家名為“天生衡”的鍋貼店。當他的目光掃過賬房先生的時候，他的心猛跳起來。

郝在今:祁三益認出的這個人叫楊朋，也是個聯絡員。他有可能已經聯絡到一批漢訓班的學員，這樣祁三益抓到楊朋等于抓到一條線，可以順藤摸瓜。

祁三益被我方反用是在非常隱秘的情形下進行的，楊朋毫不知情。所以當他見到這位延安組副組長時，非常高興。楊朋把自己聯系上的潛伏特務向祁三益作了匯報，于是又有4個潛伏特務被我方掌握，并暗中監控。但是，延安組的總聯絡員趙秀和另一個聯絡員李春茂還沒有下落，他們在哪里呢？

1942年的春節到了，延安城里一派熱鬧的景象。此時的新市場是延安各色人等最集中的地方，一天，人群中的一個身影吸引了祁三益的注意，他定睛一看，不禁大喜過望：這個人居然是軍統延安組的另一個聯絡員!

郝在今:祁三益認出的這個人叫李春茂，他考到抗日軍政大學，學習幾個月之后，被分配到白求恩國際和平醫院當了護士。

至此，除祁三益之外，軍統延安組派往延安的另外兩個聯絡員楊朋、李春茂均被我方發現，還摸出了一批潛伏特務，并掌握了他們進行特務活動的重要證據。然而，陜甘寧邊區保安處認為，為了深入、全面地了解敵情，更好地和敵特斗爭，還應進一步爭取他們投誠反正，為我所用。

用計謀，反客為主

一個普通的星期天，在延安新市場完全小學祁三益的住處里，傳來了嘩啦啦的麻將聲。打麻將的四個人中，有三個彼此認識，他們是祁三益、李春茂和潛伏在安塞兵工廠的特務張秉均。祁三益給兩人介紹了另一個人，說是他在延安的好朋友。

李啟明，中共培養的情報干才。他是想直接考察這兩個特務，看看哪個人可以爭取過來反用，為共產黨服務。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李啟明發現李春茂這個人有爭取的可能。1941年2月20日，邊區保安部門對李春茂進行突審。

李春茂交代了自己的軍統特務身份之后，意外地沒有被投入監獄，審訊干部還把李春茂請到自己的家里吃飯，晚上又和審訊干部住到一個窯洞里，布魯來探望的時候還親切地管李春茂叫小弟弟，這種親切和藹的態度讓李春茂覺得共產黨沒有把自己當敵人看，而是當朋友了，逐漸解除了戒備心理，打算和共產黨方面合作。

剩下的另一個聯絡員楊朋，此人思想反動，保安處決定暫時不予突擊，而是利用他放長線釣大魚。保安處讓祁三益向楊朋建議，在鍋貼店成立一個秘密聯絡點。楊朋說事關重大，自己要回西安向上峰請示，然后再作決定。結果楊朋漏網了，他一去西安再沒返回。

根據我方掌握的情報，軍統延安組還派出了一個總聯絡員，名叫趙秀，但此人一直沒有蹤跡，也沒有任何關于他的線索。為此，布魯非常著急，因為這是條大魚，抓不到他，就不能將潛伏特務一網打盡......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1942年的五一。這一天天氣晴好，延安的南關操場上人頭攢動，各界正在這里舉行慶祝大會。大規模的群眾集會是發現國民黨潛伏特務的一個好機會（圖6），布魯布置祁三益和李春茂進入會場認人。李春茂突然看到了趙秀。趙秀身穿藍色毛呢制服，手執文明棍，大搖大擺地進入了會場，李春茂趕緊把這個情況向布魯報告，布魯當即就指示他趕緊和趙秀取得聯系，兩個人便在會場邊上交談起來。趙秀告訴李春茂，自己是以國民黨防空監視哨哨長的身份進入延安的，現在就住在延安的國民黨通信局里。

（6） 熱鬧的群眾集會是發現潛伏特務的機會

邊區保安處決定爭取趙秀投誠。但怎樣做才能攻下他？才能在爭取不成的情形下不暴露已經投誠的人？為此，保衛部部長布魯進行了精心設計......

一天晚上，祁三益、李春茂和一個名叫王星文的特務，被秘密逮捕，這三個人都已向我方投誠，但他們三人之間彼此并不知情，都以為另外的人還在為軍統工作，而突然逮捕，造成一種假象，即大家都面臨何去何從的選擇。

首先派王星文說服李春茂自首，征得李春茂的同意以后，兩個人一起說服祁三益，可是祁三益卻拒絕，顯得像是一個軍統的堅定分子；再一步又由王星文、李春茂兩個人去說服趙秀自首，趙秀也拒絕自首。

趙秀拒絕自首后，布魯派人把他帶到保安處，親自對他進行突審。在政策攻心之下，在確鑿的證據面前，趙秀承認了自己是軍統延安組的總聯絡員，還供出一些潛伏特務，并表示愿意投誠，為我方工作。而此時再讓王星文和李春茂去說服祁三益，祁三益才表示同意投誠。為什么要繞這么大的圈？設計這么復雜就為了保護祁三益，祁三益是這些人中第一個自首的人，而且很堅定。

破大案，反特建奇功

隨著趙秀的投誠，軍統延安組的總聯絡員和下面的三個聯絡員，都被我方掌握，而且挖出了更多的潛伏特務。通過偵查，延安保衛人員發現形勢嚴峻：一些特務已潛入延安聯防司令部、陜甘寧邊區保安處等多個要害部門！因此，必須對這些特務馬上實施逮捕，以免造成更大的危害。而如何處置這些被逮捕的特務，我方決定盡量爭取他們投誠，對他們進行反用，為我方偵察敵方的情報。

郝在今:為什么這些國民黨軍統特務會自覺自愿投入到共產黨陣營呢？一句話，得人心者得天下。抗日戰爭時期，國民黨又腐敗又搞特務統治，讓廣大的愛國進步青年十分反感;而延安這邊又廉潔又民主，又自由，高舉抗日的大旗，在全國形成一種效應，就是要抗日去延安，中國的希望在延安，所以這些軍統特務投向共產黨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至此，延安保衛部門已挖出潛伏特務32人，將他們逮捕后，對其中的31人進行反用，不僅為延安消除了隱患，還獲得了許多非常有價值的情報。但是，我們的工作也并不是天衣無縫。

1943年春天，一個人匆匆走進西安北院門137號國民黨軍統特務機關的大門，他帶來的消息，讓這里的負責人極為震驚......

此人正是趙秀，軍統西北特偵站派往延安的總聯絡員。趙秀從延安逃回來，證實了軍統延安組的潛伏特務已經被共產黨方面偵破，這個重要情況，讓重慶的戴笠大為震驚。

1943年5月，重慶軍統特務訓練班所在地的白公館里，氣氛異常，正在舉辦所謂的“延安死難烈士追悼會”，蔣介石親臨追悼會現場。而就在此時，遠在陜北的延安，保衛部門正對陜甘寧反特案進行總結，在這場歷時3年的秘密戰中，我方共抓獲軍統特務55名，其中大多數人向我方投誠。這是情報保衛戰線上一次漂亮的殲滅戰，破獲特務之多前所未有，因此也被稱為陜甘寧反特第一案，毛澤東親自表揚了此案的偵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