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十歲,他的一些行為總叫我們大人不可理解。比如,他養的小鴨、小金魚死了,他會難過得掉淚,甚至吃不下飯。他在街上看到一只不知從哪兒牽來的老駱駝,竟然在日記中憂心忡忡地寫道:這只駱駝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不知是不適應這兒的環境,還是想他的孩子了。
讀過一個故事。一位移居奧地利的中國商人想在自家寓所前的草地上安裝幾座景觀燈,當地社區環境管理署的兩位管理員經過仔細測試后,卻不同意裝燈。理由是:小草們夜晚最需要黑暗,如果裝置了燈柱,燈光會使小草的生長規律發生紊亂,連小蟲們都不大愿意鳴叫了。
在我的老家,純樸的鄉人對待畜禽和農作物也有一些不尋常的舉動。他們從來不吃看家狗和耕牛??醇夜防纤懒?,會將它掩埋在屋后。耕牛老了,耕不動地了,他們會將它賣得遠遠的,不忍心看到老牛被殺的慘狀。即使是來客殺雞,他們也會將其他雞鴨驅趕開去,不讓它們目睹自己的同類被宰殺的情景。園里的瓜藤隨意蔓延,甚至爬進了鄰家的菜園,他們也不干涉,他們說,順其自然吧。
想一想,兒子之所以能為小鴨和金魚之死而哭,是因為他把自己和這些動物放在平等的位置。而我們之所以會做出一些諸如讓動物園的黑猩猩在黃金周一場接一場表演直至累倒在地的勾當,把街上人行道兩旁的樹都修剪成一般高、一副模樣的蠢事,恐怕就是因為我們沒有平視它們。我們總是傲視萬物,肆意剝奪動植物固有的生存規律。人與自然和諧,首要的恐怕是人與一切生物和諧共處。
(于少雙摘自《武漢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