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用什么界定了文化的邊緣?
讀過余秋雨先生的《道士塔》,我心中充滿了疑問。
王道士是什么?是千百年來中國落寞文化悲哀的縮影么?王道士太過于卑微,如此一個卑微的人卻看守了整個敦煌文化。試想,如果當時敦煌文化不在中國落寞,豈不是對大英帝國所修的多所博物館的侮辱?
我們經常說:往往失去才喚起人們的珍惜。
我們失去了很多,無形的、有形的。
曾經有一個地方叫莫高窟,有一個叫樂樽的和尚,在這片金燦燦的土地里發(fā)現(xiàn)了萬道金光的奇異現(xiàn)象,于是,他便在這里修,修石窟。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后,還是在這個地方,晚霞依舊讓這片土地散出萬丈金光,有一個姓王的道士,發(fā)現(xiàn)了古人留下的字畫,認為這是神的遺跡,于是他就把這些字畫送給了那些西方來的洋“和尚”,賄賂給了那些不信佛的官員。
同樣是莫高窟,文化的興起和落寞?或者說是跌宕起伏?是莫高窟離京城太遠的緣故么?為什么沒有人愿意為這片佛教圣地做出一點守護?還是壓根就沒把它作為流傳文化的內容?
曾經,我們沒有把它劃定在文化的內部。石窟中的畫,不比唐三彩,不比青花瓷,不比漆器,不比寶玉。莫高窟中的石像,不比皇帝家中的一尊金佛;莫高窟中的佛法,不比太后手邊一卷的心經。
于是,人們愿意將遠方的莫高窟遺忘,忘記它曾經閃爍的萬丈金光。我們把莫高窟深深地拋棄了。莫高窟,成了一種在我們所界定的文化之外的悲哀。
如果那年,沒有西方來的“游客”卷走一捆捆經書,一卷卷字畫,我們會意識到那是我們的文化么?我從來都不敢去想,不敢承認,是那些外國來的掠奪者喚起了我們對文化的記憶。
我們稱之為掠奪者。
掠奪者一定會說:我們是這些文化的保護者,如果沒有我們,這些文化早就流失了。
這是這個故事里最大的悲哀。
當《大長今》在電視里熱播,無數(shù)中國人為其中藥膳和針灸的精妙著迷的時候,曾幾何時,這是中國的文化,是中國的歷史。我們將這種文化在不知不覺中拋棄,拋棄在文化的邊緣之外。
當日本人漸漸開始吸取四書五經之中的精華時,曾幾何時,這是中國的驕傲,是中國文化的傳承。
掠奪者說:如果沒有我們,你們的文化早就是真正的歷史了。這樣看來,只有我們這些人,才鄙夷地稱那些人為掠奪者。
我們也許太過自私了,我們有能力創(chuàng)造文化,卻在歷史的長河中遺忘它,我們有能力輝煌文化,卻在時間的流逝中拋棄它。也許,我們從來就不懂得珍惜文化,從不把那些自己的文化劃分到文化的邊緣內。
當莫高窟的研究者以高價從國外買回珍貴的相片時,我們終于意識到文化的無價,認識到文化對于一個民族的可貴。
而今天,我們仍然在遺忘那些處在文化邊緣的東西。
連史紙、藏傳佛教經書拓印、古老的民族祭祀……
當有一天,韓國申請針灸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時候,當日本申請漢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時候……
偌大的中國,或許的確容不下一片屬于邊緣文化的天地。我們曾經用短淺的眼光和利欲的心界定了文化的邊緣。
而今天,我們不希望那段歷史重演。
(小果摘自《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