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空承載的幸福云朵

拈花不笑

我從小就不喊他哥，總直接叫他的名字，指使他干這干那。爸爸常說：“小言啊，等你長大了，爸爸就老了，我可背不動你嘍。”我用手指了指他說：“有他呢!”他故意把眼一瞪：“許言，我為什么要背你啊，你那么胖!”我說：“誰讓你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擠我，欺負我，你看，你把我的腿都給擠壞了，你當然要背我……”媽媽一把捂住我的嘴，眼淚滴在我的右腿上。它很短，還比左腿細了很多。

我和他在一個班上讀書，同學們都問：“許諾真的是你的孿生哥哥嗎?你們倆一點都不像，你的腿……”話還沒說完，他就沖過去，揪著人家的領子就要打，他說：“許言不是我妹妹，難道是你妹妹啊。你再說，我揍你!”

漸漸的，他成了班里一霸，不允許別人接近我。我很生氣：“許諾，這樣我會很孤獨的。”他說：“有我在，你孤獨什么?你想去哪，我就帶你去哪。”我說：“我要去廁所。你去不去?”他皺著眉頭，依依不舍地把我交給一個女生，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讓許言摔倒了。”同學們都笑了，我惡狠狠地命令他：“許諾，以后不準你再跟著我。”他目光很堅定：“因為我是你哥，所以我要跟著你。”晚上，去看動畫片。他指著電視里的雅典娜說：“小言，你就是她。我就是圣斗士星矢，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我說：“我才不喜歡星矢，我喜歡紫龍。要不，你是機器貓也行，我要什么，你都能給我變出來。”他低下頭，小聲說：“如果我是機器貓，就給你變一條健康的腿。”

爸爸很突然地走了。媽媽哭暈了過去，我也哭得說不出話。只有許諾，像棵松樹一樣站在那里。他說：“許言，從今天開始，讓我背你，我就是你的小爸爸。”

高中畢業后他沒考上大學，卻成了我就讀的大學里最年輕帥氣的清潔工。我去看他，他總是避開我。我的嘴巴撅得可以掛個醬油瓶。我說：“許諾，你為什么不承認是我哥?我很讓你丟臉嗎?”他嘿嘿笑著：“等我給你買了電視機，你再說我是你哥。”

他真的給我買來電視機了。他一個人把彩電扛進來，滿屋子的舍友都目瞪口呆。我隆重地介紹：“這位帥哥叫許諾，我親哥哥，比我早出生了十五分鐘。”

他紅了臉，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害羞過。我拽著他的胳膊撒嬌：“哥，我要你背我。”

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問我：“許言同學。這次你想去哪呢?”我說：“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這輩子，你是甩不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