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位

滄州玉

某君家里剛裝修一新，豪華氣派堪稱家居藝術的經典之作。剩下的問題是，選擇一種怎樣的生活格調與環境相適應。

第一步就是戒掉喝茶的習慣改喝咖啡，茶具也要全部更新。咖啡弄到了半成品，客人喝之前可以讓妻子像模像樣地在廚房里忙一陣，然后問：女主人的咖啡好喝嗎?

墻上自然是不掛年歷了，換上一幅從朋友處討來的油畫，框也極為考究。

茶幾上忽然也有了常開不敗的鮮花。三天一束，一個月下來大約要花百來塊錢。當然，這是值得的。

原先存放的音樂碟重新進行了清理，民樂、流行音樂一律淘汰，取而代之的是古典的西洋樂曲，自然，個人也突擊弄懂了巴赫和斯特拉文斯基。又購得了兩件豪華睡衣，兩口子穿了在不大的房間里來回走，相互欣賞，期待門鈴響起，好有機會拉開半條門縫，隔著臉兒說聲：不好意思，請稍候。

廚房當然也要增加品位，里面有事先準備的果盤，紫色的葡萄，鮮紅的蘋果，黃色的香蕉，高高低低地擺著，卻不讓客人品嘗，因為那些水果的真正名稱叫“靜物”。談話時要換上蠟燭，光若明若暗，映照著幾張充滿毛細血管的臉。據說，最近又購進了一具大炮模樣的酒具，女主人正在學著調制簡單的雞尾酒，以后，她打算這么問：酒?還是咖啡?語氣越隨意越好，臉四十五度地偏著，讓人感到那是從祖母就開始的傳統。然后是高腳的酒杯，淺淺地倒入紅酒，加冰塊。下酒菜是絕對沒有的。慢慢地抿上一口，再談談詩歌。

又想好了兩個英文名字，男的叫漢斯，女的叫露莎。怕步子邁得太大，計劃過兩個月再宣布。

還有什么沒有配套呢?主人和客人都在這么想。

(田莉摘自《東方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