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人

王英華

有一篇題目是《THE ANIMAL AND THE BIRD》的英文小文章講了一個故事：鳥類和獸類發生了一場戰爭，雙方一時難分勝負，蝙蝠因為長得既像鳥，又有獸的特征，所以雙方只要誰暫時占了上風，它就站到誰那一邊去，結果鳥不要它了，獸也驅逐了它，它最終的結局是白天不敢外出，只有夜間出來活動。

在現實生活中，有一種人和蝙蝠極為相似，所以我給這類人起了一個名字叫“蝙蝠人”。蝙蝠人最大的特點是沒有立場，不講原則性，為了利益可以和任何人暫時茍合。比如，要爭取一個“優秀”的名額，自己的力量又達不到，怎么辦呢？無須有人出主意，他很清楚應該怎么辦。——攛掇別人，求得外援。可是你知道這個“別人”是誰嗎？就是剛才還是蝙蝠人仇敵的那個人。看看，蝙蝠人就有這樣的本事，他能在頃刻間“化敵為友”，能在頃刻間找到自己的盟友。

蝙蝠人打出的旗號也總是很冠冕堂皇，說出的理由也總是很動聽，所以總是有很多人會著他的道兒。老百姓有一句話說：被人家賣了還不知道是誰賣的。這一方面說明被賣者的糊涂，另一方面也說明賣人者的險惡。

所以，我們需要看看他的動機，看看他是不是在利用別人，以達到一己之目的。

給你一粒芝麻，最后從你這里拿走的是一個西瓜。這是蝙蝠人的拿手好戲。

春秋時期有一個唇亡齒寒的故事。晉國要去攻打虢國，需要借道虞國，就送了虞國國君美玉和寶馬。虞國有一位叫宮之奇的大臣看穿了晉國的陰謀，就勸國君說“唇亡齒寒，輔車相依”，阻止國君借道給晉國，可是虞國國君貪戀晉國的美玉和寶馬，答應了晉國的請求，結果晉國在滅了虢國之后，返回的路上，又順手牽羊滅了虞國。

這個小故事雖然不能完全說明上面的道理，但是它卻給我們一個啟示：不要貪圖一時的小便宜，相信一點，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就是掉，也決不會砸到我們頭上的。

這也許就是避免自己吃虧上當，避免蝙蝠人陰謀得逞的最有效的方法吧。

蝙蝠人的另一個特點就是翻臉無情。對他而言，如果你有利用的價值，那么你就是朋友，就是親人，就是大爺；如果你沒有利用的價值，那么在他眼里，你連條狗都不如。想想漢奸的可悲下場吧：在你有用的時候，大洋給你花著，威風讓你抖著，好處讓你撈著；可是一旦你沒有用處了，像扔一條爛麻袋一樣把你扔到大街上，那是對你客氣了，更多的時候，是把你當廢品一樣，處理了。當然，漢奸不會有好下場，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也足以說明蝙蝠人的翻臉無情。

有很多事情放到蝙蝠人那里就會變味。就說“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這句話吧，照蝙蝠人的意思，無非就是 “一切可以團結的人”都是暫時性的。換言之，你對我有利，我就團結你，你對我無利，我自然該扔掉你。

所以蝙蝠人是沒有人品的。

魯迅先生曾經諷刺過這種人，說他們是“騎墻的”。騎在墻頭上，跳到這邊或者跳到那邊是很方便的。所以蝙蝠人在生活中很逍遙，很自在，很游刃有余。

其實這種人大家早已給了他一個俗名——小人。

可是怕就怕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最后落得既不是鳥又不是獸。

【原載２００７年１２月（上）《小品

文選刊》】

插圖 ／ 楊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