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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衙門化”在有識之士的撻伐之下,已如挑著馬桶過街,人人喊臭。中學卻闃然無聲,大有“風清月朗”、“海晏河清”之意。作為從教近二十年的中學教師,俺不禁喉嚨發癢,也想說道說道。
千萬不要以為中學校長就不是官。高考成績不單是某個學校的光榮,更是各級教育局的榮耀、當地政府的政績。政績體現之地,官場必然如影隨形?,F在誰最不好找?各單位的一把手。不信到學校走走,除了領導檢查之類的重要場合,想一睹校長大人尊容,難!據說校長在外面日理萬機,開會啦學習啦考察啦,又奔波又求人又費神,辛苦!起初只有正校長一人辛苦,后來副校長們也都跟著一個個辛苦起來。
千萬不要以為是校長就一定不懂教育。昔日的校長多是從優秀教師里選拔出來的,最不濟也算半個內行,所以不管多忙,也要教課,哪怕是一門副科也好,以免荒疏專業,以便了解學情,一個不會上課只會當校長的校長是被人瞧不起的。如今正好顛倒,校長可能是從計生委、畜牧局或別的任何部門“推磨”或“輪流”來坐莊的,課上得再好不會在外面跑的校長也是傻冒一個——校長又不是學生和老師評出來的!所以正校長與時俱進地不再上課了,所以副校長們、各處室主任們也紛紛放下教案拿起文件、走下講臺坐上主席臺,課不再上,錢不少拿,一心一意專職當官。
千萬不要以為領導多了教育質量就提高了。過去中層領導像教務主任、政教主任、總務主任、辦公室主任、團委書記都是兼職,他們的身份首先是老師,附帶才是行政職位,現在則都“術業有專攻”,行政部門像吹了氣的皮球一樣急劇膨脹,學校工資單上的名字比以前長了一倍。其實學校還是那個學校,學生還是那么多學生,工作還是那么多工作,多出來的只是些行政職務而已。多尊牌位多柱香,自有國家掏錢,不用老師操心。偏偏這些行政官員們不甘寂寞,對教學一竅不通,卻處處以領導或專家的名義居高臨下發號施令,搞得一線老師頭疼不已。
千萬不要以為外行管理不了內行。教學內容管理費心費力且難以考量,形式管理則簡單易行多了,所以管理者最鐘情且永遠管用的就是形式主義。教育的內在價值被忽略了,膚淺的形式上的東西被當成重要指標。請看某校給合格教案定的標準:每節必須分ABCD等四個環節,篇幅必須不少于兩頁,末尾的小結必須有一百字以上云云,該規定還堂而皇之寫進了《教師考評細則》,讓許多教師哭笑不得。此外諸如年終考核、評先評優、職稱評審、晉升工資的評審細則,無一不抹殺了中學教育的特點,跟官場作派毫無兩樣。
中學緊隨大學正成為官場化的第二個重災區,可憐的中學老師們,既肩負層層下壓的有形的升學任務,又承受著衙門作風帶來的無形的精神桎桔,如羸牛負軛,忍痛前行,其處境較之大學老師,更不知苦上幾倍!
【原載2007年11月28日《教
師報·聲音》】
插圖 / 付業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