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置

周　波

好多人都知道李四要提拔，不過最近這種說法開始降溫了。

李四是學校的數學教研組組長，很年輕的一個小伙子。前些日子傳出李四要升職任校教務處主任的消息，大家都很開心，都說李四的能力和人品不錯，領導是慧眼識英才。

向來低調處事的李四那陣子可忙壞了。平時教研組工作量就大，加上擔任著小組長的官職。但同事們卻不買這個賬，知道李四要提升了，每天圍著他說要請客。李四礙于同事顏面，疲于應付。這種敏感的時候，可不能變得清高，李四很清楚這點。為這李四可是掏了不少私房錢，當然請他吃飯的更多。

但近來李四的飯局顯然減少了，每天下班后人們都能看到李四騎著自行車回家去。

“李組長去教務處的事泡湯了吧?”有同事開始疑問。

“不清楚，據說被人擠掉了。”另有同事開始猜測。

“唉!你看這事鬧的，我那天還專門請他上華僑飯店吃了一頓呢，花掉了我一個月的薪水。”

“呵呵，你當然得請客，他一走，數學教研組組長的寶座十有八九就是你的了。”

“位置是領導們考慮的，我可沒這么想過，我考慮教務處主任以后是直接管咱們這些小人物的，得罪不起。”

“說的是，我那天也專門送了條香煙呢。不過我想李組長這次是去不成了，要去的話早就去了，還會待到今天?”

這天，李四回家的時候已是后半夜，他打開門見客廳的燈還亮著，老婆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是咋了?這么晚還不睡。”李四問。

“你不回來今晚我可睡不著。”老婆說。

“真讓人感動。”李四笑著說。

“感動啥呀，問你個事。”

“什么事?”

“你提升的事怎么樣了?”老婆邊打著哈欠邊盯著他的臉。

“不是跟你說已經定下來了嗎?”

“那你為什么還在教研組上班，不去教務處?”

“我怎么知道?今天一早校長還鼓勵我要大膽開展工作呢。咋了，突然提起這事?”

“沒啥事，今天我無意中聽到同事們說風涼話了，差點把我氣死。人家說你根本沒有提升的事，是自己編造出來的。我晚飯到現在也沒吃，一直郁悶著，本想打電話問你，后來想想電話里講不清楚，還是當面問吧。”

“我提不提升和他們有啥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一走，數學教研組組長的位置不就空出來了嘛，你說得倒輕巧。”

“噢，還真是復雜，可……可教務處主任還沒叫我搬過去啊。”

“你們領導也真是的，早就定好了的事干嗎還叫你呆在教研組?”

“可能領導忙吧。”李四笑笑。

第二天早上在辦公室，李四被教務處黃主任叫去了。

“李老師，任命文件已經發出。今天我就把東西整理出來，你可以過來辦公了。”黃主任笑著拍了拍李四的肩。

“不忙，我可以在教研組上班。”李四說。

“其實我也可以早點搬去副校長辦公室的。只是張副校長還沒走，我也不好開口。剛才校長找我，說張顧問的房間落實好了。”

“張顧問?”李四很驚訝地問。

“是呀，原來的張副校長當學校顧問了。”

“噢，原來是這樣。”李四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我接個電話，李老師你等一下。”

“我這不是正在搬嗎?催什么催!”黃主任不耐煩地說。

“誰來的電話?”李四小心地問。

“我老婆。”黃主任合上手機一臉的郁悶。

[原載2007年第5期《文學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