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兌現

孫玉祥

搞政治的人都愛說大話——把話說大，才能把選票呀擁護呀什么的騙到手，至于這些大話以后兌不兌現，那他可就不放在心上啦：大不了用更新更大的大話來沖淡人們對他大話的記憶。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我們的亞圣孟子才會有“夫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的名言。

不過，這些政治人物的對手或被他騙的老百姓也不都是省油的燈——你不能老把我們當傻瓜騙，俺們有人格也有記憶。所以，這些政治家兼騙子有時也會面臨別人要他兌現諾言的窘境。

二戰之初，希特勒牛得不得了，派出大量飛機把英吉利炸得個稀里嘩啦不亦樂乎。炸人家不說，他還興高采烈地通過電臺告訴德國人民：在我們德意志上空，永遠不會出現英國的飛機。意思當然是吹自己是偉大領袖兼英明領袖——在自己領導下，德國人只有炸別人的，不會有別人來炸自己。這牛吹起來當然很過癮也很舒服。可很快，他就不過癮不舒服了：戰爭后期，輪到英軍的飛機沒日沒夜地轟炸德國，也是炸得它稀里嘩啦不亦樂乎了。英國人炸它不過癮，還在投彈前把希特勒以前在電臺興高采烈宣布在自己領導下只有德國人炸別人沒有別人炸自己的錄音在空中大肆播放，希特勒給炸得魂不附體不說，臉面也在德國人民面前丟了個精光！

最近，祖國的寶島臺灣也出了這么一件妙事：民進黨大將、前“立委”王世堅在“立委”選前放出毒誓：說是如果國民黨在臺北市“八仙過海”（意指國民黨在臺北市的八位候選人都當選），他就要去“跳海”！這當然是表明了他自己對本黨在臺北市選情的自信，也很好地鼓舞了民心士氣。然而，天不作美——或者說，天太作美了——選舉揭曉：國民黨在臺北市的八位候選人全都當選。這下，臺灣人民不干了，大家一起盯住王世堅，問他到底什么時候跳海？更有網友惡搞，說要組成所謂“賞堅團”到臺灣北海岸看他跳海。

玩政治說大話的王前委員，這下給搞得灰頭土臉：他開始是對追問“王顧左右而言他”，企圖蒙混過關。后被媒體盯住不放無法脫身，只好說會挑個“黃道吉日”去兌現，同時還說有百名支持者要陪著他跳。最后，他還讓人瞠目結舌地給出了他所謂“跳海”的王氏解釋——“我騎水上摩托車到海的中間跳下去，然后游回來就好，跳海這件事很容易的嘛！”原來，他說“跳海”就是“跳”進“海”里洗一個桑拿呀！大家雖然覺得上當受騙了，可，在這冬天里，泡泡這種口出大話的人也好，所以大家還是窮追不舍，要他“跳海”——管你跳了游不游回來，反正你得跳給俺們大伙看。于是，便有了1月28日的王氏跳海記。

希特勒的狼狽與王世堅的搞笑告訴我們這樣一個道理：為了防止政客們隨心所欲地欺騙民眾，民眾應該有記性，并且，堅定不移地要求這些家伙兌現諾言——哪怕他“跳海”只是跳進海里洗個澡的諾言。只要這樣堅持，這些政客們嘴里的假話就會少些，民眾也因此可以少點上當受騙。

插圖 ／ 莫迪洛（阿根廷）

【“雜文專版擷英”欄目作品選自２００８年２月１３日、１月４日、３０日《羊城晚報·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