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風流債

翁志剛

翁經理這回把麻煩弄大了，原因是他為圖快活將家中的小保姆弄大了肚子。原來把保姆弄大肚子倒也沒有啥，只要找家地下診所將孩子做掉也就萬事大吉了，然而問題在于保姆十分倔，翁經理許諾做掉孩子給她一筆精神損失費她不要，說給她安排一個工作也不答應。她的條件呢，只有一個，翁經理必須離婚娶她做老婆。

翁經理已有一個老婆了，且老婆是否同意離婚他心里沒有底，當然還有讓人更擔心的，如果老婆知道他將家里的保姆搞大了肚子，一生氣將他多年那些見不得陽光的事，向司法機關一抖，他即使不坐牢，經理的位置肯定也保不住。翁經理自然還想保住經理的位置，只有這樣他才有瀟灑的日子過。如今他被小保姆的肚子搞煩了。

如何解決當前所面臨的“危機”，翁經理打破腦殼也尋不到一個有效解決的辦法。

這天，翁經理坐在辦公室，煙一根一根地抽，雙眉緊鎖，一籌莫展。這時一個電話打進來，翁經理“嗵”的一聲跳了起來。哪來的電話？翁經理好不容易緩過神，說：“喂，找誰？”

那端就傳來一股猶如清風般的聲音：“請問老板在嗎？”

“我就是！”翁經理也不知對方身份，更不知對方目的，甕聲甕氣道，“什么事？”

見接聽電話的正是公司老板，那端于是道明了來意。原來對方是法律咨詢事務所的一位女偵探，名叫何麗萍。何麗萍給對方打電話，是想問問有什么“業務”可以“合作”。法律咨詢事務所是個什么單位？通俗地說，也就是為客戶提供幫助的“困難公司”。說到“困難”，換在平常翁經理早就把這個電話掛了，畢竟他也是個堂堂的經理。說困難，以前他的那些七姑八姨、親朋好友找他“幫忙”他都應付不過來，難道還會有事求助“困難公司”？然而今天翁經理還真解不開自己身上的繩索。

翁經理決定見見這位“高人”。

這是一位什么樣的“高人”？說穿了就是一位美女。只是這位美女真有這么大的能耐嗎？翁經理將前因后果這般一說，“美女偵探”就沖他微微一笑，說：“行，為顧客排憂解難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這樣，我給你提供兩套方案你選擇，完了一切交給我，你就安心睡大覺！”

見眼前這位“美女偵探”說得這么有把握，雙方很快達成了協議。翁經理選擇了第一套方案。這套方案是弄掉小保姆肚子里的孩子，因此所需“辦案經費”也不少，對此翁經理也沒二話，擲下一沓鈔票單等好消息。

再說“美女偵探”呢，自與雇主達成協議也就很快投入了“工作”。她今天找小保姆談心，明天又去找小保姆了解情況，因此三天兩頭出入翁經理家。這樣跑多了，翁經理煩不勝煩，原因是小保姆肚子沒有癟下去，相反他老婆還懷疑他與這美女有一腿。其實翁經理和何麗萍根本沒關系，他們純粹是屬于“業務合作”，但他老婆不相信。這一來翁經理就有些騎虎難下。說何麗萍串門的目的是解決小保姆肚子里的孩子，老婆同樣饒不了他。

此時翁經理真的為一夜風流惹出的麻煩開始后悔了。

后悔的還有他找誰不好偏偏找上“困難公司”，以致這錢不單花了，甚至還越幫越忙。最后翁經理不得不找到“美女偵探”給她下了最后通牒，說：“如果再不能使那女人墮胎，我就跟你中止合同，一切損失你承擔！”

何麗萍呢，也顯得十分委屈，說：“任何困難，找到一個解決的方法都需要一個過程。翁老板，你的心情我理解，這樣，你寬限幾日，我保證，如果那女人不墜胎非將孩子生下來，這‘定金不但悉數退還，那孩子的撫養費也不要你承擔！行嗎？”

“行！”翁經理看對方把話說得那么死，一拍桌子表示同意說，“一切經費先期支付沒關系，關鍵是你要想法盡快將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說著拉開公文包，將協議中達成的“辦案經費”全額支付了出去。

收到錢，“美女偵探”自然也是滿面春風。最后呢，本著對顧客負責的態度，何麗萍還是不忘提醒對方說：“翁經理，為了讓小保姆墮胎你真的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翁經理就十分不耐煩，說：“打掉打掉，你怎么這么啰唆，你只要讓那女人將孩子打掉，你的任務就算完成！”

有了這句話，何麗萍似乎也像吃了定心丸，與翁經理一擊掌，說：“行！”

如此翁經理就看小保姆肚子如何癟下去。

時間就這樣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然而翁經理一次次面對小保姆依舊是一點“變化”都沒有，不但如此，而且小保姆還趁他老婆不在時，悄悄地告訴他：“怎么啦，用不了多少時間你就要做爸爸了，怎么一點都不開心？是不是那個老女人又惹你生氣？早說過了，讓你趕緊和她離婚！”

翁經理呢，為了不使“小保姆”生氣，不得不賠著笑臉一個勁點頭，嘴上說：“最近單位忙得不得了，等我忙完這陣子我再同她攤牌。”而心里卻在嘀咕：“你這個小妖精不同樣是拿肚子里的孩子來要挾我嗎？等些日子吧，等你將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到時看還有什么證據說我強奸你？那時還敢說我強奸，我就告你誣陷！”

接下來在煩不勝煩的日子里，翁經理終于捱到了給“美女偵探”最后通牒的最后期限。這天，翁經理挾著個公文包一搖一擺剛進家里的院子，屁股后面就跟著來了一輛警車，車上蜂擁撲下一伙人，他們不由分說一副手銬就掏了出來往他手上戴。

“怎么回事？”翁經理整個人都蒙了，竭力反抗道。

“走！”一位看上去像是領頭的警察走上來喝斥道，“怎么回事？你還不明白嗎？告訴你，你犯的罪夠你把監獄蹲穿，老實點！”

警察的一番話讓翁經理盡管很不甘心去戴他最不愿戴的“手鐲子”，可還是乖乖地將雙手伸了出去。

這樣翁經理就開始過上“封閉”式的生活。在號子里，別說人沒一丁點兒行動自由，即使上趟廁所還有人“保護”。完了，翁經理再也不敢心存僥幸，以致面對司法人員他不得不承認“強奸”小保姆，甚至在擔任經理職務期間所有的貪污、行賄、受賄的行為一律都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作了交代。接下來他只有等待法律的懲罰。

在看守所，翁經理度日如年。現在他倒也沒別的奢望，只是在面臨法律懲罰之余，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困難公司”那位“美女偵探”何麗萍趕緊中止與他簽定的“協議”，以保證小保姆順利生下他們的孩子，那樣即使被“槍斃”也死而無憾。可是、可是眼下他與外界唯一能夠聯系的手機也被人沒收了……

翁經理呆在看守所直捶頭。糊涂啊，他后悔自己什么不好干卻偏偏挖空心思找人去打掉自己的孩子！

然而事情還遠不到此為止，就在翁經理坐臥不安時，一副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面前。這個人不是別人，她就是“美女偵探”。“美女偵探”借探視親屬的名義跟翁經理交差來了。她要向翁經理交什么差？她帶來一個人，她就是懷有翁經理孩子的小保姆。小保姆呢，此時肚子已癟了……

看到這，翁經理癱了。

怎么回事？小保姆咋遲不打胎早不打胎，這時卻把胎打了？小保姆是傻瓜嗎？主人都戴手銬送往看守所去了，難道你還叫她讓孩子一出生就有個坐牢的爸爸？那樣孩子將來豈不叫人唾液給淹死？趁早將孩子做掉！至于說她怎么一同與“美女偵探”前往看守所探視以前的主人？一切不過是出于“人道主義”罷了。

不僅如此，還有更可氣的是何麗萍居然對他的痛苦還報以甜蜜的微笑，說：“翁經理，任務完成得滿意嗎？其實叫一個女人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是很簡單的，說讓你老婆同你離婚同樣也不會很困難，關鍵在于只要你肯不惜代價！”

“你、你是說……”

“只要你不惜代價蹲監獄……”

（責編：余楠 圖：張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