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掙錢了，爸爸也許會笑起來

那天，我放學回到家，像往常一樣，媽媽招呼我跟爸爸吃飯，我們三人圍坐在一起，吃媽媽做的熱氣騰騰的飯菜。這天爸媽都繃緊臉，默不作聲，心事重重，夾菜也心不在焉，空氣中籠罩著不祥的氣氛。我嚼在嘴里的番茄炒雞蛋也不香了。爸爸放下碗筷，皺著眉頭走進書房，嗆人的煙味從里面一陣陣飄出來。媽媽摟著我，掉下淚水。以前從沒有看到過她流淚，這是頭一次，我預感到事情很嚴重。但年齡小，也不敢問大人之間的事，只能心驚膽戰地看事態發展。

兩天后，媽媽就住到了外婆家，家里只剩下我和爸爸。一夜之間，我變沉默了，在此之前我樂觀，愛笑，現在的我像換了一個人。在學校，同學都用陌生的目光重新打量我；回到家里我也沉默不語，但爸爸不會注意，因為，經常看不到他的人影。爸爸也完全變了，再也沒見他笑，也很少跟我聊天了。每天放學回家，都是冷鍋冷灶，可我上了幾個小時的課，肚子很餓啊，只好拙手笨腳地嘗試著做飯。雖然剛開始，飯會燒糊，燒菜時因掌握不好鹽量，放得過多，苦得無法下咽，但現在一切都好了。不僅做飯不是問題，臟衣服自己也能洗了；周末還會收拾零亂的家，雖然柜子很高，我得踩在凳子上搖晃著擦，但也能把家收拾得像媽媽在家時一樣一塵不染。

不知不覺，我細嫩的小手變粗糙了，鄰居都感嘆我的遭遇，更稱贊我的懂事能干，而爸爸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兩年后，我上了初中。爸爸卻開始墮落了。整天喝得醉醺醺晃回家，我最害怕的就是他在深夜的敲門聲，因為喝得不省人事的爸爸把門捶得山響，像捶在我心上。這個家和我——他曾經的寶貝，好像從他的世界消失了。目睹著這一切，我很難過，卻無法幫他排遣愁悶，只能等待他慢慢恢復從前的笑容。

初中課業緊張，有時我會疏忽房間的整理，被爸爸撞上后，他會大發脾氣，我趕緊去整理好。有一次，他讓我把媽媽接回來，我拒絕了，因為他現在這副模樣，媽媽看了只會更加失望。我的不聽話無疑是火上澆油，于是那副他曾經手把手教我打羽毛球的拍子，狠狠地打在我的身上。

我不敢哭出聲，害怕吵醒鄰居；又不敢跑，上學要用的東西都在家里。其實，更害怕落魄的爸爸沒人照顧。但有時我內心也很復雜：恨媽媽不把我帶走，恨爸爸拿我出氣。

為什么爸爸會變成這樣?生意的失敗，家庭的破裂，生活的不堪，也許都是原因吧。

時間長了，我習慣了經受一切，不再掉眼淚，也開始在某些事上與爸爸辯論，有時，我的理由充足，他便一聲不吭。慢慢地，他似乎發現了我的存在，感覺我長大了，懂事了，因此，也很少對我大聲呵斥了。我在學習上也能全心投入，成績有了起色。

我有個愿望，那就是考上大學，畢業后找個好工作，把掙來的錢交給爸爸，彌補他生意上的失敗。生活寬裕了，也許爸爸會重新笑起來，那時，也許媽媽會回來。

指導老師 趙同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