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馬斯然（組詩選章）

11

用一杯啤酒換你半塊小餅干

再將小餅干換你泡沫般的輕笑

小天使，我寧愿用滿滿陽光

換你半時辰的南方雨水

說著說著你就倦了，像個孩子

然后我在假裝遙遠的地方看你

在街對面的粉墻舊窗后，裝神弄鬼

那個青石街道的書生會為你回來嗎

他的袖子騙走了肥皂泡、雙人自行車

現在，他從源頭學習做一個魔法學徒

“而你卻是波浪與陽光誕生的小天使

正在青綠的G弦上長出年華之翅”

也許，這些都是光影的糾紛與錯漏

不如退到那個回旋曲的下午去吧

你繼續坐在檐下，我裝著從天堂那邊

壞壞地、吹著口哨地快樂而來……

12

多少荒謬后才允許我正確一次

多少距離，才可以抓住一滴暮雨

三十年呵。一千里外

看這個魔王懷著殘舊的青春

在鳳凰城的晚風間

虛假、作惡，看沱江和日落

幻化出你的山河與歲月……

小天使，我愿用整座搶來的城池

換你琴弦間的酒紅一笑

——但這已不是游戲中的劇情

“就像一個賣火柴的小夜叉

其實只是被設計的壞玩笑”

既不屬于你，也不屬于你的歷險記

我還是選擇學徒身體吧

在鳳凰城外的銀飾鋪中，小天使

慢慢刻畫你：那雨水背后的落寞紅顏

13

你就騎在夏天的背上

打馬江湖，但跑下來的是一匹洪水

輕雷便從草帽之上，晃來蕩去

小天使，我用雷聲做你的鞭子

癢癢地抽打著江流和路過的城市

晃來蕩去，像一陣木瓢琴中的風

琴聲中的風吹過就已迷失……

回旋而來的是三段論、是巫卜

是畢達哥拉斯的厭倦

——虛無主義與小孩兒又有何區別

“親愛的雷聲既不承擔也不放棄

她就是遙遠的雷聲，晃來蕩去”

小天使，你是我粉紅的孩子嗎

用藍天做眼睛，用朝霞做笑容

正藏在神廟中畫下白色雨水

那美麗的雷聲，它的家又住在哪里

14

“我往左邊看，天果然就黑掉啦

我看天果然就黑掉啦……”

你又不是美杜莎，誰信你的話

冰嘴唇的小天使暗藏藍色之靈

可以加血、解除石化

用圓月彎刀削下BOSS的眉毛

就像飛身刪除游戲攻略上的謊言與截圖

她想用透明指尖點化出繁花與盛世

她想讓刀柄倒轉為樹木

但不能把我送回相遇之前的十三樓走道

“在你的驕傲中我安心做一個客人

一個卡通人守在你絨線的警戒上”

它不哭、不笑、不鬧著吃你炒焦的小青菜

它甚至不指望普洱味的化石劑

小天使，這就是惡魔——

它坐于現實木凳，卻活在你游戲之年華

15

多年來從不曾打擾你

我只是把自己埋得更深

把頭低入庸碌與幽暗的歲月

小天使，我只保存單色記憶

仍然是南方冬季和植物園

你在熱帶植物間悄然收起翅膀

用流水笑，用青咖啡果羞澀

一個穿牛仔褲的天使、吹泡泡的精靈

次日，她早已將我刪除

——異域詩人不構成她的記憶

“但我要說，我將再次遇見你

并將為此用盡三千里的航程”

這仿佛一個魔幻游戲呵，小天使

日落的大街上你將目擊：我薄薄的

冰涼的臉在淚水間裂開

微笑著，散入人海茫茫的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