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偉、林志玲聊《赤壁》

楊茵絮

吳宇森導演的史詩巨片《赤壁》從籌備到殺青，吊足了觀眾的胃口，今年7月終于要接受廣大影迷的檢驗了。而劇中的兩個主角梁朝偉和林志玲，也終于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他們一起共度的幾千年前的時空了。

那是去年的9月，頭上頂著金黃而濃烈的陽光，為了一場隆中對，三分天下的戰爭，那無亙還滾著點沙的山丘上，站了幾千人。沒有一個人敢動，盡管身上穿掛著盔甲與頭盔，盡管掌心還握著刀槍叉戟，汗珠已經在額頭邊打轉，有一股似火似風的氣勢在人群中燒，但還是沒人敢踏一步。

在沙場上，除了對戰的周瑜、曹操、孫權、諸葛亮，那些或文或武的英雄，高高立于馬上之外，還有一群穿著短袖與短褲的人，拿著燈光、收音器、攝影機，穿插著長長的軌道，在一旁等候。等候有個皺著眉、拿著擴音器的男人，坐在導演椅上，他一聲令下，工作人員就要再拿起大喇叭，從這個山頭傳到另一個山頭。不管穿著古裝還是時裝，他們要一起進入另一個時空，也就是——二三國。

在那炎熱的沙場上，高聳地坐在馬背上，立于千軍萬馬之中，穿著盔甲的軍師，正是演過《花樣年華》、這次扮演周瑜的梁朝偉；在鏡頭之外觀摩的，則是第一次在大銀幕上演出的“小喬”林志玲。這是吳寧森耗上兩年多籌備的新片《赤壁》。

今年5月，時隔近一年，他們卸下周瑜與小喬的衣服，穿起軟衫皮鞋，在化妝間里，林志玲手握著一杯熱開水，梁朝偉拿了張折椅坐在旁邊，才開始聊起了那個他們曾一起共度的幾千年前的時空。

40度穿盔甲，2度穿薄紗

影片從去年6月拍到今年農歷新年，經歷了夏天到冬天，又拍古裝戲，感覺如何?

梁朝偉：對啊，戰爭是發生在冬天，可是剛開始拍戲時，是攝氏三四十度的夏天，我們要穿20—30公斤的盔甲和冬天的厚衣眼，在大平原上拍戲，根本沒地方躲。基本上每天都會有人中暑。而且我也不敢脫盔甲，因為我一脫，大家都脫，這樣子穿脫就去掉一小時。但不脫的結果就是屁股痛、肩膀痛。有一天拍完之后，我臉色刷白、頭暈，胡軍問我有沒有喝藿香正氣水，我說，沒用啦，我都中暑了!后來每天都喝一點這種土方，狀況才好很多，但戲服還是全是汗。

林志玲：冬天更可怕，冷是沒辦法躲的，拍戲的時候，女生古裝都比較薄，很難御寒，所以我下戲都要保持每天半小時到一小時的運動，才能讓我精神更好，看起來臉色紅潤點。

梁朝偉：真的，冷的時候，四肢是沒知覺的。到車上休息或者抱熱水都沒反應，一直吃東西吸熱量，到最后就是殺青后變很胖啦。我們剛剛還在討論究竟是誰胖得比較多。

硬漢拍英雄

你們一個與無數導演合作過，一個是第一次演戲，這次跟吳宇森導演合作，感覺怎么樣呢?

梁朝偉：其實我都不懂為什么他要接下這個任務，也不是他慣用的團隊，要改寫劇本又很難，很多沒合作過的演員，壓力真的非常大。但是他跟當年拍《喋血街頭》比起來，態度是越來越客氣了。他自己生病也不敢講，還交代制片不能跟大家說，怕我們擔心。幾乎是壓力全部都往肚子里吞。

剛開始演周瑜時，我覺得這是吳宇森眼里的完美英雄，但是這部戲拍到最后一天的時候，我跟昊寧森吃飯，我才跟他說：“我覺得我的周瑜是在演你啊，有正義感，有大胸懷，對朋友很有義氣，跟小喬感情好，不就是你的寫照嗎?”

林志玲：導演給所有工作人員很大的尊重，也給演員很大的空間發揮。譬如說，小喬的聲音，我曾經與導演討論過我的音質，但是討論過后，覺得應該是演得像小喬，而不是刻意去在意聲音這部分。

吳寧森的教學也是潛移默化的，在拍這部電影時，其實我們遇到很多挫折，這都可以拍成一出戲了，但是導演就告訴我們該怎么堅強，讓自己，也讓大家可以有勇氣面對那些困難。他是非常謙虛的人，他是用非常感恩的心情在對待工作人員的。

換角風波、娃娃音，怎么辦?一開始怎么準備這個角色的?

梁朝偉：其實一開始我演的是諸葛亮，那時候，吳宇森每天都打到我家，跟我說，你一定要接拍啊，但是當時我拍完《色戒》身體就不舒服了，還想是不是抽煙喝酒太多了，一度打算要休息，但是我看他這樣，還是告訴他，你就安心準備劇本吧，我會演諸葛亮的。沒想到，后來又發生一些事情，所以雖然之前花了幾個月時間看諸葛亮的故事，可是最后真的要去演的時候，卻幾乎是沒有時間看周瑜的東西，只好靠當時看諸葛亮看到的一點周瑜來揣想。

林志玲：我一開始是先看正史，然后看野史，看到沉悶的時候，就轉去看漫畫。開始演了以后，我在房間做運動，踩登山機時，也會邊做邊看內地很紅的《百家講壇》，聽易中天說三國故事。其實還很好玩的。

再來就是劇組跟電影公司，都讓我上了很多課程，像是繩結、書法與茶道，因為當時導演還不確定要讓小喬會哪些才藝，于是就全都學起來備用；至于表演跟肢體，就不單單是為了《赤壁》準備，雖然效果不會立竿見影，但是如果將來融會貫通就可以用到。

生不逢時的音樂家V.S只有室內戲的家妻

你們怎么解讀自己演的這個角色呢?

梁朝偉：哎呀，我每次演完戲就都會歸零，可是每次訪問就又要帶你回去那段時間，演戲真的很不容易。我覺得周瑜是一個生不逢時的音樂家，很愛自己的老婆跟部屬，而且忠于國家。他真的是一個活在當下的英雄。每個人心目中都會有一個諸葛亮跟周瑜，我只能夠努力去演出導演心中的周瑜。

導演心中的周瑜是什么樣的?

梁朝偉：是一個有大愛的完美英雄。

關于小喬。

林志玲：我覺得小喬應該是一個有思想，也很堅強的美女。古代女性都是以夫君為中心在畫圓的，所以會希望自己去思考這部分，再加上一份能進能退的包容度在里面。女人就像水，不像男人那么剛硬，可以游走在其中，導演為了在這部英雄片里頭加入柔的元素，花了很大的心思。

可是英雄片里，你是不是相對戲份比較少，常常在等拍戲呢?

林志玲：嗯，我的戲份大約一個月，可是等待是好的，沒戲的時候我有時候也會去現場看，覺得電影T業非常細膩，需要很多細節。有時候天氣不對，我們也得等待，可是拍大場面時，即使重復拍一遍又一遍，還是覺得很震撼。只是，我的戲都是在室內當家妻，等夫君回來，有時候看見趙薇拍打戲，我也會開玩笑跟導演說：“導演，我想打!”

粱朝偉要唱歌舞劍?林志玲要演床戲?

這次拍戲最困難的部分是什么?

梁朝偉：演每部戲都很難啊，要準備好一個角色，需要很長的時間，每部戲都需要最少二三四個月的時間來準備，像是詠春拳就是這次要學的。畢竟觀眾都看了我20幾年，大家都會有所期待，所以要演得更好，才不會讓大家失望。

這次我覺得要一邊耍劍，一邊唱戲，足最難的部分，因為一個是快節奏，一個是慢節奏的，很像是叫我一邊跳快舞，一邊又放一首慢慢的情歌，這就很難掌握節奏啦。除此之外，其實要拍那種千軍萬馬的戲，也很不容易。拍打仗的戲，每天只能拍三四個鏡頭，因為人太多了，又不是每個人都守規矩，如果角度不對，又不好取鏡。

林志玲：很多人以為難的是跟粱朝偉的床戲，但是要演床戲不難，因為導演跟梁朝偉都讓我覺得很自在，當下我就放輕松，完全沒有準備，只是聽很多中國古典樂，讓自己沉浸在古箏、琵琶的氣氛里，讓自己一上場就是已經在情境底下。

背劇本也不難，大概因為我是新人，每天都覺得很新鮮有趣。可是，剛開始演戲的時候，很難。當時我沒有演過戲，不知道演出來的效果，是對是錯，所以會比較有挫折感。

還有，我很敬佩演員怎么可以把情緒發揮得恰到好處。有一次我要拍哭戲，我就跟導演說，可不可以讓我試試，但是似乎就沒有那種開關，每次情緒飽滿的時候，人家沒有在拍；每次情緒關閉的時候，就要開始拍了。有時候在排練的時候，我一看到梁朝偉就哭出來了，但是一開拍，卻又不行了。所以，拍哭戲時，我都會刻意讓自己一整天都很安靜，整天都聽音樂。

(摘自《美麗佳人》)(責任編輯胡文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