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潛艇間諜案”的信號

陳　君

“有關中國所謂竊取美國軍事機密的說法純屬無中生有，毫無根據”

如果不是因為3年前那3張加密光盤，如今，67歲的美籍華人麥大志多半會像很多退休的美國老人一樣，四處旅行，安享晚年。2008年3月24日，美國加州圣安納聯邦法院以“圖謀向中國出口美國靜音潛艇等防衛技術”罪名宣判：麥大志入獄24年零5個月，并罰款5萬美元。

“訓練有素的間諜”？

2005年10月28日深夜，洛杉磯國際機場，麥大志的弟弟麥大泓和妻子準備搭乘國泰航空班機，經香港到廣州。在登機口，一名女安檢員以機票有問題為由，把2人請進安檢辦公室，等待他們的卻是聯邦調查局特工。特工翻查出3張“有加密的潛艇靜音推進系統等資料”的光盤，被認為是國家機密，它們的主人是麥大志。

麥大志，出生在中國廣州，早年移居香港，1985年加入美國籍，曾任美國第六大防務承包商L-3通信公司下屬分公司Power Paragon的首席電子工程師，該公司負責研究美國海軍潛艇靜音技術。據《紐約時報》稱，麥大志在1996年通過保密審核，參與設計潛艇動力無聲系統，可以直接讀取海軍技術機密。

幾乎與麥大泓在機場被扣留同時，聯邦調查局的轎車在南加州唐尼市郊區一幢別墅前停下。這里是麥大志的住所。嚴密搜查后，特工拿走了電腦、硬盤、光盤、筆記本等“可疑”物品。麥大志和妻子趙麗華被告知：你們被捕了。

4天后，聯邦檢察官辦公室新聞發言人表示，麥大志等人犯有偷竊政府財物、同謀、偷運機密、協助及教唆他人犯罪等罪行。

據《紐約時報》、CNN等美國媒體報道，聯邦調查局自2004年就開始了對麥家兄弟的跟蹤。特工公布了麥大志等人在交流時使用的“暗語”，稱發現了一份中國“希望得到的情報清單”，認定他們是“訓練有素的間諜”。

2005年11月5日，《華盛頓時報》披露，“麥大志間諜網絡從1990年開始運作，危及美國驅逐艦和巡航艦核心的神盾戰斗管理系統美國情報官員透露，中國已秘密取得了神盾科技。”

“國家機密”？

2007年3月28日，美國正式開庭審判麥大志“中國間諜案”。

控方歷數麥大志“罪狀”：密謀違反美國出口管制法輸出美國軍事機密、未經登記充當外國代理人、向聯邦探員撒謊等，“他的行為危及弗吉尼亞級攻擊型核潛艇的安全”。

辯護律師麥林?本德納斯基和羅納德?卡耶則針鋒相對地強調，光盤文件是麥大志發表過的論文；所謂“機密”也都是公開資料，通過網絡就能獲得。

這份辯護詞得到麥大志所在L-3通信公司的證實。公司內部紀律調查官南茜表示，所有文件都是麥大志寫的，在2004年美國工程師大會上發表過，無須政府批準就能攜帶出境。總工程師肯尼斯?謝利也認為麥大志所擁有的文件不包含任何威脅美國安全的情報，“這些全能在大學教材里找到，沒有具體參數，沒有設計細節。”“如果把所有的類似文件都列為機密，美國就不可能再發展任何科技了。”Power Paragon公司主管道格森說。

庭審中，控方稱麥大志曾承認自己竊取情報，并供認出中方聯絡人，但這一審問沒有錄音證據，麥大志本人在作證時也否認曾認罪。

“在筆記本上記錄美國海軍船艦及人員姓名番號”，是麥大志的又一“間諜罪證”。麥大志辯解說，這些并非海軍數據，而是其多年前，在服裝廠做銷售員時保存的公司訂做制服的客戶數據，做記錄是方便查找訂單，而他們夫妻倆都有保留資料的習慣，因此這些客戶數據就一直沒有刪除。

麥大志還表示，他經常把文件和資料帶回家，利用晚上或周末加班工作；還數次從公司發電子郵件給自己，以便在家使用數據。他也承認復印過機密檔案，并在辦公室里留有復印件，“當時不知道這是非法行為。”

“聰明的掩護”？

律師和麥大志本人的辯護，雇主的解釋，都沒能獲得加州圣安納聯邦法庭陪審團的信任。2007年5月10日，陪審團認定麥大志“有罪”。

陪審團的理由是：麥大志“撒謊”了。

麥大志妻子趙麗華的一位上海遠親是核能專家。麥大志在1996年接受保密審核時，沒有填寫這一情況。他解釋說，因為1985年填移民表時，就沒寫明；他認為保密審查表應與移民記錄保持一致，所以也沒改寫。

控方還稱，麥大志在其弟麥大泓準備將3張光盤帶回中國一事上“也撒了謊”。

麥大志回憶說，因為不想牽連弟弟，在特工盤問是否要將光盤送往中國時，他謊稱托麥大泓去香港找一位教授，幫他買一些專業書。后來，特工說已監聽了電話。他才承認是托弟媳去廣州，把光盤交給一位中國朋友，因為此人想了解美國電器的節能標準。

關于“說謊”一事，麥大志還表示，特工誤導他，讓他相信交給弟弟的光盤，含有出口管制的潛艇動力靜音系統的信息，這樣他才說自己可能犯了錯誤。但慢慢想起，光盤中根本沒有那些內容，“我從不說謊，可是被逼問太甚，才沒說真話，希望陪審團相信我。”

然而，他失望了。

當天，美聯社、《華盛頓郵報》《紐約時報》等媒體詳細地報道了案件進展。媒體援引檢察官等人的話說，麥大志是“聰明的休眠間諜”，在20年的時間里“把國防技術秘交北京”。在朋友和同事們的口中，麥大志“只懂干活不懂娛樂”，“一天能干12小時，一心想還完大別墅的貸款”，而在特工和檢察官的眼里，這些成了“聰明的掩護”。

“太荒唐了！”辯護律師卡耶情緒激動，“說麥大志當間諜20年，可他們居然沒找出一名證人，也沒有一片紙來證明麥大志的行為。”

據法新社報道，盡管大部分“機密”后來被證實是在網上公開的，不過，檢控機關認為潛艇靜音推進系統技術資料十分敏感，不可向國外發表。美國媒體發現，案發后相關部門從網上刪除了“機密”信息。

尤令媒體關注的是，檢察官克雷格?麥斯凱恩說對此案的判決是一次“從嚴量刑”，“考慮到‘中國間諜在美國的活動程度，我希望本案向他們發出強烈信號！”

這種表態引起華人社會的強烈不滿。

麥大志獲罪前后，西方所謂“中國間諜案”又出現小高潮。

2008年2月11日，美司法部宣布破獲了兩起“中國間諜案”，逮捕5名“中國間諜”，其中一人被控竊取美國航空航天領域情報，與“麥大志間諜案”有牽連。

3天后，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劉建超指出，所謂中方在美從事“間諜活動”的說法純屬無中生有、別有用心，中方已多次就有關指責進行了駁斥。“中方要求美方摒棄冷戰思維，停止對中方的無端指責，多做有利于中美相互信任和兩國人民友好的事。”劉建超說，“一段時間以來，這樣的鬧劇上演了很多，人們已經厭倦了，該收場了！”

但“收場”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