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人的平凡

王重和

出訪瑞典時才知道，瑞典人發自內心贊美別人的話竟然是：他很平凡。

與瑞典同行洽談業務，他們多以數字、事實說話，言簡意賅，從不夸夸其談。常去瑞典的老同事說：“別以為你碰巧遇上了不善言辭的瑞典人，他們受舊式鄉村道德觀影響，幾乎人人都一樣。”

瑞典網球明星博格是溫網五連冠得主，球場上，他一頭金色的卷發，表情冷峻，雙手握拍，大力擊球，常被視為天神。可他退役后卻非常低調地生活，很少再回溫布爾登草地，還一度想賣掉所有金牌，只做個普通人，除了回憶，別的什么都不要。

瑞典政府被稱為平民內閣，辦公大樓不設警衛，許多大臣騎自行車上下班。有一次，首相在其居住的公寓水池邊洗襪子，被記者抓拍后登在報上。后來，“平凡”這種瑞典人崇尚的價值觀一時成為世界多家媒體的頭條。

哥德堡商會卡爾先生告訴我們，在瑞典只要說姓卡爾，大家都知道他是皇室后裔，這種“高人一等”的待遇使卡爾先生很不舒服，他們家族決定放棄皇家姓氏而改用平民化稱呼。因為瑞典經濟增長迅速，政府努力公平分配財富，社會福利從搖籃到墳墓應有盡有，所以在這種氛圍下很少有人想出人頭地，也不會有一夜致富的奢望。

瑞典人向往過一種比較從容的生活，最喜歡的度假方式是遠足。瑞典全國遍設健行步道網，我曾坐車去看過其中一條，全長500公里，遠離都市鄉鎮，不見人煙。步道每隔一段有一休息站，供游人吃飯、洗澡、睡覺以繼續明天的行程。瑞典人把與大自然密切接觸看成是心靈療養，能使長期生活在都市里的人多一份平和，少一些浮躁，讓健康的身體里有一顆健康的心靈。

長久以來，瑞典人已經把“甘愿平凡”當做信念。有一次拜訪VOLVO汽車公司，看完介紹錄像通常有個交流時間，一來二去與接待我們的本格森先生熟悉了，知道他就要成為第二個孩子的父親，他說等妻子生產后想請3個月“育子假”，這種事乍聽實在令人驚訝。本格森先生說：“如果因為這次休假而失去晉升機會，我不會后悔。從事平凡的工作，心靈一樣很偉大。”

當然，不要以為瑞典都是平庸無為的人，二戰后他們的發明僅日常所見就包括速凍蔬菜、汽車用安全帶、真空吸塵器、電冰箱、心電圖記錄儀、伽馬刀、心臟起搏器和超聲波檢查儀等，他們創立的世界著名品牌有沃爾沃、薩博汽車、愛立信通訊、伊萊克斯家電、哈蘇照相機等，光裝果汁紙盒這一項發明每年就能帶來70億歐元收入。

（摘自《都市文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