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在詩外

本期“創意聊吧”欄目，是一篇對中央美術學院姚路老師的訪談。姚路的新作《中國風景》，我是在798百年印象畫廊看到的，印象頗深。選題會上，我建議編輯王飛去采訪一下姚路，后來王飛又同時訪到了百年印象藝術總監陳光俊，以及攝影評論家、復旦大學的顧錚，3位老師的文字合在一起，看得人非常過癮。

姚路在訪談中，講的這一段話讓我深有體會：一個很好的朋友告訴我，他最近在做藝術了，把他最近個人的作品給我看，我看了，是一些新拍的荷花，感覺是真美，但僅僅是美而已。還有個朋友告訴我說這次花了大錢，去元陽拍了大量的梯田。我也看了作品，作品真的美，美到無以復加，但那只是唯美，并非藝術上的美。這段話在很多影友看來，可能相當刺耳。想想看：為了進入攝影藝術大門，花了幾萬元采購頂級設備，又花了幾萬元拍遍全國，最后的結論卻是：“并非藝術上的美”。

其實類似的話題，在影友當中時有討論。我們經常能在各大論壇，看到技法幾近完美的“糖水片”，也就是姚路提到的唯美片，作者尚在沾沾自喜，磚頭已經漫天拍來。“有構圖無意圖”、“表面鮮美內涵空洞”——糖水派與反糖水派，仿佛成了技術派與藝術派的代言人，經常爭論得面紅耳赤。

什么是藝術上的美？這是一個古老的問題。我并不反對“糖水”，更不覺得“糖水”是一個貶義詞，大部分影友學習攝影，都是從學習光影技術，拍攝“糖水片”開始的。如果說藝術之美在彼岸的話，“糖水之美”就如橫在影友面前的一條大河，你必須了解它，熟悉它，然后淌過它，跨越它，才可能接近彼岸的藝術之美。這個話題，又讓我想起“我的中國符號”全國攝影大賽，前幾個月的比賽，讓我眼前一亮的作品，的確不多。大多數影友，將鏡頭瞄準了眾多符號化的表象，如長城、故宮、燈籠、社戲、鳥巢……拍攝技法相當嫻熟，看過之后印象卻不深。我想，原因也是大部分影友，并沒有通過這些中國符號，傳達出自己的中國感情，自己的中國思想。用一些評委的話，沒有表達出“我的”。

如何跨越“糖水”，讓一幅作品擁有獨特的個性與靈魂？不妨借用陸游的話：“汝果欲學詩，功夫在詩外。”本期“我的中國符號”定向邀請賽獲獎作品中，我特別欣賞四川華熔的《中華武術博大精深》以及浙江葉文龍的《空山新雨后》，這兩幅作品，向我們傳達了一種鏡頭之外的藝術思考，一種詩外的功夫。

和眾多藝術形式一樣，攝影藝術之美，不在相機參數里，不在光影技法中。它來自于生活的積累，文化的沉淀。當我們在“糖水”的海洋中暢游時，不妨靜下心來，想一想我想拍攝的主題是什么，我要表達的情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