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作家高爾基,有個弟弟高爾礎,他害怕革命,十月革命后流亡到中國,做了白俄。在上海的租界里,有一個革命作家、他的筆名叫高爾雅。高爾礎與高爾雅互相并不認識。
俄國人高爾礎認為,自己是個高雅的人,是社會的基礎,文化的棟梁,而高爾基是個媚俗者,他高爾礎要批判所有的媚俗者。中國人高爾雅認為,自己是個真正高雅的人,是社會的真正基礎,文化的真正棟梁。而所有批判媚俗的人也是媚俗者,他要批判所有的批判媚俗者。
江南的梅雨季節,高爾礎和高爾雅都帶著傘出了門,都走在霞飛路上,高爾礎認定正在下雨,所以他打著傘。高爾雅卻認定沒有下雨,所以他不打傘。
高爾礎和高爾雅越走越近,打傘的高爾礎發現高爾雅沒打傘,感到自己非常落伍。沒打傘的高爾雅發現高爾礎打著傘,暗暗羞愧自己老土。兩人佯裝鎮定地用余光悄悄打量對方,擦肩而過。奇跡立刻發生了——打著傘的高爾礎,收起了傘。沒打傘的高爾雅,打起了傘。
媚俗就這樣產生了。
媚俗與打傘無關,也與不打傘無關。媚俗就是媚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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