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教學中“核心問題”的特征

【摘 要】 本文從教學實踐者的視角，闡述了以核心問題改革課堂教學的思想；從問題的意義，與現行教學秩序既匹配又改革的關系及問題的立意、情景、結構三要素三個方面歸納了核心問題的特征；初步提出了核心問題的定義。

【關鍵詞】 課堂教學 核心問題 核心問題特征

運用問題組織課堂教學，是教師頻繁使用的教學方式。優秀的教師都很善于運用問題去激發和聚合學生的學習活動。但是在更多的課堂中，卻因充斥大量無效問題而使學生思維活動經常處于不自主的低下狀態，嚴重地影響著教學質量的提高。

對這一教學現象長期特別關注的結果，使我們形成了以核心問題改革日常課堂教學的思想：一節課中，在學習新知識之前，就以一個核心問題調動學生活動，先由學生運用已有的顯性知識和緘默知識獨立地或合作地解決這個核心問題，然后師生共同對問題解決的主觀過程進行反思，并且表達、歸納、提升活動中的體驗與感悟，進而產生本節課應該學習的新知識、新方法，使教學的結果性目標與體驗性目標都獲得更高的達成度。

“什么是核心問題”，“怎樣設計核心問題”，“什么樣的核心問題才有利于調動學生的活動”，“為什么我們認為差異很小的問題，學生面對它們時其反映的冷熱程度卻有根本性的差異”，“為什么一些切入角度完全不同的問題，卻都能調動起學生的活動并且完成同一個教學任務”……對這些問題的反復研究與實踐，使我們形成了有關核心問題的特征及核心問題定義的認識。

一、從問題的意義審視核心問題的特征

“問題”，對于教師而言是一個使用頻率很高的詞匯，但從來是心照不宣，不會去思考“什么是問題”的問題，“核心問題是否一定要帶問號”，是我們運用核心問題改革教學遇到的第一個問題。由于核心問題是問題的下位概念，因此我們首先要認識“問題”。關于問題，目前大多數教育學家和心理學家都贊同美國學者紐厄爾和西蒙對問題所下的定義：“問題是這樣一種情境，個體想做某件事，但不能馬上知道這件事所需采取的一系列行動”。①這是針對即將解決問題的人的心理狀態而言的。《現代漢語詞典》中對問題也有解釋：要求回答或解釋的題目；須要研究討論并加以解決的矛盾、疑難。這既是針對即將解決問題的人而言的，也是針對呈現問題的人而言的。核心問題都是經教師呈現于課堂之中的，我們是從呈現問題的角度來運用核心問題的。所以，我們所說的核心問題可以是題目、試題、練習題，也可以是提出來的矛盾、疑難。這樣問題與任務就沒有明顯的界線，當完成一個任務遭遇困難時，任務也就變成了問題，進而形成問題情境。所以我們不區分核心問題與核心任務，一律稱為核心問題，它們并不必須帶問號。這種對問題的認識與教師日常教學用語的習慣是完全一致的。

以上是從問題的性質來認識核心問題，我們還從問題的地位來看核心問題。從各個問題之間的關系而言，核心問題是一節課的中心問題，這節課中的其他問題都是與之存在邏輯聯系的派生問題。從問題解決所用時間而言，核心問題（及其派生問題）的解決活動幾乎貫穿整節課。我們慣常運用的、一節課可以隨意提出二三十個的小問題不可能是核心問題，未經整合的序列問題也不是核心問題。

從問題意義的角度來審視，核心問題是能貫穿整節課的中心問題或者中心任務。

二、從與現行教學的關系審視核心問題的特征

我們是在現行教學環境的條件下運用核心問題于課堂教學之中的，因而核心問題必然與現行教學有著十分重要的關系。

核心問題的運用，并不改變現行教學的知識體系、教學內容、教學時間以及教學進度，所干預的只是傳統的教學思路與教學方法的絕對統治地位。因而，一方面，運用于某節課的核心問題必須統帥該節課原有的關鍵內容和重點內容，與該節教科書中呈現的各種學科問題有著密切的聯系；另一方面，核心問題又沖擊了傳統的以知識為教學思維起點的慣性，將其改變為以核心問題的提出與解決為教學思維的起點，使學生的學習在解決問題的活動中伴隨著自己的體驗展開，使學生緘默知識與顯性知識在活動中發生相互作用且相互融合，使學生有更為自主的學習活動。最終，是使現行教學的結果性目標和體驗性目標能有效整合，從而比現行教學具有更高的和更全面的教學目標達成度。

從與現行教學關系的角度來審視，核心問題必須具有能整合現行教材的重點內容和關鍵內容的特征，核心問題與教科書中呈現的各種學科問題有著密切聯系。

如果教科書中的問題是全國或世界范圍的普遍問題，核心問題往往是其本土化的結果；如果教科書中的問題是已經經過抽象的問題，核心問題往往是其生活化的結果；如果教科書中的問題是一般性的問題，核心問題往往是將其個人化的結果；如果教科書中的各個問題是遞進式的，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更加深入，核心問題往往與最高層次的問題或者最低層次的問題相聯系；如果教科書中的各個問題是平行式的，核心問題往往與其中最具典型性的問題相聯系。

三、從問題要素審視核心問題的特征

設計問題時必須涉及立意、情境、結構三要素，這是審視核心問題特征的又一重要角度。

1.立意的建構性

面對“用天平稱出給定物體的質量”的問題，學生能立即投入活動；面對“如何正確使用天平”的問題，學生十分遲疑。面對“談自己對拿破侖的評價”，學生立即有話要說；面對“怎樣評價拿破侖”，學生互相觀望。這是為什么？學生說，看了有的問題，能夠明確自己應該做什么，而看了另外一些問題卻很模糊。確實，前者的“用天平”、“稱質量”以及“談自己的評價”是明確指出了活動對象和內容；而后者的“如何使用”、“怎樣評價”落腳在活動后的理性提升上，不利于引發學生的直接活動。這使我們認識到，核心問題應該具有建構性特征。

所謂核心問題立意的建構性特征，是指選擇和設計核心問題時的價值取向，要有利于學生主動進行意義建構。學生的意義建構是在與周圍環境的相互作用中發生的，而學生與周圍環境的相互作用，又是在各種活動中發生的，因此要有利于學生主動進行意義建構，核心問題就必須有利于調動學生的主動活動。辯證唯物主義認為，在主體與客體的相互作用中，其基礎是客體，②核心問題是主體認識和活動的對象，因而要有利于調動學生的主動活動，核心問題所描述的內容應是主體（學生）之外的人與客觀事件。因此，核心問題立意的建構性特征，體現在核心問題必須以客觀問題為主要成分。或者說，核心問題應指向客觀問題，而不是指向問題解決的主觀過程；是指向認知，而不是指向對認知的認知（即元認知）。習題中和教科書中的絕大部分問題都是客觀問題，因而，核心問題的這一特點，也保證了它與日常教學中所運用的問題的一致性。

為引導學生在客觀問題解決后的反思活動，我們有時也將核心問題的表達分為兩部分，如“用天平稱出給定物體的質量，歸納正確使用天平的方法”，前一部分是需要學生解決的客觀實際問題，后一部分是針對問題解決過程的反思要求。

高二政治《堅持正確的價值觀》一課，所用核心問題為“評析重慶‘釘子戶’事件，探究正確價值觀的標準”。以剛剛發生的真實事件的評析為基礎，去探究正確的價值觀標準，這是一個客觀實際問題，能夠調動學生的主動活動。學生在這個問題的激發下，課前為“評析”而多方搜集資料、匯總觀點，課中圍繞“評析”活動的開展，出現認識事件的多種角度、多種立場，為學生發掘其背后的各種價值觀打下了基礎，促進了學生在各種價值觀的比較中“探究”正確價值觀的活動的順利開展。結果學生在理解價值評判差異的活動中，既認識了自己的價值觀，也認識了正確的價值觀，使自己已有的價值觀得到檢驗、修正、改善。因此，這樣的核心問題不但有益于學生理解什么是正確價值觀，更重要的是有益于學生個人正確價值觀的意義建構，所以這是一個具有建構性特征的核心問題。

2.情境的真實性

地理《城市規劃》一課的“調查了解并評價成都市的城市規劃”、信息技術《信息數字化》一課的“為自己的簡譜樂曲進行數字化編碼”、藝術《多姿多彩的袋和包》一課的“為母親設計一款手提包”、體育《耐久跑》一課的“仿奧運火炬傳遞，練正確呼吸方法”、英語《Destinations》一課的“我所經歷的旅游中的抱怨和道歉”等核心問題，都受到學生積極的呼應，這使我們認識到核心問題情境的真實性在調動學生主動活動中的重要作用。

這里所說的“情境”，有兩層意思。從客觀而言，情境指的是問題發生的具體場合、境地，是問題的物理背景及社會文化背景，我們稱它為外部問題情境。從主觀而言，它是一種心理狀態。“問題情境是主體與客體思維上相互作用的一種特殊類型，它的特點首先是當主體完成要求發現（揭示或掌握）新的、主體所尚未具備的知識或動作方式的作業時產生的一種心理狀態。”③簡單地說，問題情境是人的一種懸而未決又力圖解決的認知沖突狀態，我們稱它為內部問題情境。顯然，外部問題情境的營造是為內部問題情境的生成服務的，內部問題情境的生成才是學生個人問題解決活動的開始。

情境的真實性，首先是外部問題情境的真實性：核心問題的背景盡可能與學生身邊真實的或仿真的生活情境、社會情境等相聯系。其次是內部問題情境的真實性：問題是學生個體的真問題，而且是學生沒見過、沒想過、沒參與過、沒體驗過的，能促進學生內心真實地形成一種懸而未決又力圖解決的認知沖突狀態。

我們在設計核心問題時，總是在這個方面花去大量精力與時間。例如，高中歷史課《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經濟勢力的入侵》，原來用的核心問題是“評價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經濟勢力的入侵”，其中沒有問題情境。后來改為：“以往史學界在評價西方入侵對中國的影響時，強調其消極影響，而近年來主張全面辯證地評價，提出了西方入侵的客觀多元作用。加之改革開放后外資大量進入中國，如何正確認識近代史上外國資本和今天外國資本對中國的不同影響，對于更好地利用外資促進我們的現代化建設也顯得很重要。請以自己的觀點評價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經濟勢力的入侵。”這樣一改，核心問題中就包含了問題的社會文化背景，并且突現了討論這個問題的現實意義，更有利于學生內部問題情境的生成與活動主動性的激發。

3.結構的開放性

初一年級的語文《斑羚飛渡》，原來所用的核心問題是“根據課文，議傷心崖前的選擇”，教師希望學生根據自己的關注點就傷心崖前斑羚的選擇、獵人的選擇、讀者的選擇等談自己的感悟。運用后發現學生對這個問題反映冷淡。隨后調查分析的結果顯示，這個核心問題對初一年級的學生來說太不具體了，學生無法下手。于是將核心問題調整為“根據課文，談傷心崖前哪只斑羚的選擇最讓自己感動”，縮小問題的指向范圍而只指向斑羚，同時把選擇哪只斑羚的標準是“讓自己感動”也顯性化了。課堂中學生主動而積極的活動表現，使我們認識到核心問題的結構應該具有開放性，但開放性必須適度。

一般研究認為，根據問題組成部分的特點，可將問題分為結構良好與結構不良的問題。④為方便操作和理解，我們將其稱為封閉性問題和開放性問題。問題的目標狀態和初始條件明確且匹配，既無多余條件，也沒有條件不足，即為封閉性問題；目標狀態或者初始條件不明確，甚至兩者均不明確，不但一個問題之中多處呈現開放狀態，而且解決路徑和解決標準也往往是開放性的，即為開放性問題。我們在設計核心問題的實踐中體會到，核心問題要具有開放性并不困難，難就難在控制核心問題的開放程度使之適合于學生的水平。為追求核心問題有適合于學生的開放性，我們加強了對學生的學習基礎及學習心理的分析。

核心問題所應該具有的立意的建構性、情境的真實性及結構的開放性是相互聯系、相互影響的。對于一個核心問題，我們不能片面地去追求各個特征的理想化程度，而只能追求各方面的協調性。是否達到協調，應以學生活動的真實、主動為準繩。

當我們從多個方面對核心問題的特征有了一定認識之后，我們進一步通過定義對核心問題的特征進行概括：能激發和推進學生主動活動、能整合現行教學中應該學習的重點內容和關鍵內容、能與學生生活實際和思維水平密切相關聯、能貫穿整節課的客觀問題或客觀任務，就是我們所說的核心問題。

注釋：

①陳琦、劉儒德主編.當代教育心理學[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第150頁.

②羅森塔爾、尤金編.簡明哲學辭典[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出版社，1973，第74頁.

③丁念金著，鄭金洲主編.問題教學[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5，第25頁.

④陳英和著，林崇德、沈德立主編.認知發展心理學[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第234頁.

（周光岑、陳明英、劉英：四川大學附屬中學，6100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