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報紙上經(jīng)常刊登各地形形色色的成人儀式。看著自己始終無法擺脫的稚嫩光環(huán),我很沮喪。年輕真好。一件純棉T恤配上一件寬松的牛仔就可以構(gòu)成一種青春靚麗。
一個我無比厭惡的作者寫過一句讓我無比欣喜的話:“青春是道明媚的憂傷。”我看到那些飛鳥寂寞地劃過天空。這些年,我的確也曾明媚過,也曾憂傷過。
我也像大多數(shù)高中生一樣有過左右手的選擇——一種難以割合的愛。我可以每次都拿全年級最高的化學(xué)分數(shù),可是物理成績始終在及格線上徘徊。
我哭,在一片迷茫中不知所措。當(dāng)我在志愿書上簽下“文”的時候,我的右手狠狠地疼給我看。
我把所有的化學(xué)競賽輔導(dǎo)書全都送給了以前那些朋友們,獨自一人,背著一個碩大的背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以前的教室。
在樓梯口碰到了班主任,她說:“這樣也好,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寫那些華麗的文字了。”我抬頭看到一臉的詭異。我猜不透隱藏在這些話后面的是一種怎么樣的情愫。諷刺?抑或是真誠。
只是,我從中學(xué)會了一種徹頭徹尾的放棄。當(dāng)一個孩子知道一枚水晶比一顆玻璃球更值錢的時候,他就無可奈何地長大了。就像當(dāng)年,在未來與夢想的抉擇中,我開始變得現(xiàn)實。那一年,我16歲。在書包的最底層壓著我化學(xué)競賽一等獎的證書。
二
每次看到諸如“對于你生命中的山盟與海誓,我都只是路過”這樣荒蕪的句子,我的心就開始痙攣。
記得,收到高中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給一個關(guān)系很好的編輯發(fā)短信:“姐姐,我進棺材了。”編輯說:“考上了省重點可不要自大啊!三年后,一定要考到姐姐這里來,這里有你想要的繁花似錦,還有你心儀的新聞系。”
在我課桌的右下角貼著一張復(fù)旦大學(xué)的照片。在每一個深夜,給我一種堅持的信仰,讓我可以抱著數(shù)學(xué)參考書一直做到日月無光。
早上起來,依舊穿著校服,乖巧地游走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失去了我筆下的狂傲不馴。
直到晚上——這才是屬于我自己的生活。我有深夜寫稿子的習(xí)慣。每完成一段文字,我都會習(xí)慣性地攤開掌心,在昏暗的燈光下,看那些蔓延的溝與回——那些放射的紋理。許多人說那是宿命的謎團。讀懂它,一切就皆在掌握之中了。所以,我很認真地去讀,一遍又一遍,卻依舊找不到答案。我的數(shù)學(xué)成績什么時候可以突破130分!
我盡力了。我桌洞里躺著大片大片的草稿紙。那些認真的演算,那些虔誠的字體,在陽光明媚的午后,刺得我雙眼酸痛——我也曾經(jīng)是如此地努力過。
最近,經(jīng)常做一個夢。夢里有很多很多孤獨行走的鐘,一直在提醒我,時間在老去。醒來后的白天,因為那個夢,我總是喜歡站在教學(xué)樓的最高層,俯視校園,連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校園里人來人往,就如一首一首的青春之歌,在各自的弦上飛揚。是一首歌,就一定會有結(jié)束符。我們的歌唱完以后,又會有一群懵懂的少年到這里來唱他們自己的歌。
一個朋友曾對我深刻地說:“時間過得真快。當(dāng)我第12次到郵局去取雜志的時候,日歷就被翻到了最后一頁。”
那天,我跟媽媽說,我這一年什么東西都不寫了。一種欣慰在她臉上蕩漾開來……
讓該來的來,該去的去吧。站在17歲的中央,我已做好準(zhǔn)備,唱一首動人的歌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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