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醒來,周瑜就問小喬:“夜里我說夢話了嗎?”
小喬說:“沒有啊。你問這個干什么?”
周瑜說:“沒什么。”
第二天早上周瑜又問:“我說夢話了嗎?”
小喬說:“沒有啊。你老問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
第三天早上周瑜又問:“我說夢話了嗎?”
小喬說:“你說夢話了。”
周瑜緊張地追問:“我說什么了?”
“你閉著眼睛直嚷嚷:‘小喬,我說夢話了嗎?’”
周瑜嘟噥道:“這真糟糕。”
“糟糕什么?”小喬不解,“你什么秘密也沒泄露,既沒喊出初戀情人的名字,也沒說出私房錢藏在哪兒。”
周瑜說:“關鍵不在于我說了什么,而在于……”
他覺得糟糕的是,自己作為吳國大都督,居然會說夢話,這對國家安全太有威脅了。
剛剛結束的那一輪吳魏之戰,吳國輸了,輸就輸在夢話泄密。
吳國的一個運糧官被魏軍俘虜了去。但這運糧官堅貞不屈,怎么也不肯說出藏糧所在,糧草可是生命線啊。
魏軍動用了最厲害的刑罰——癢刑,讓十只行刑貓輪流用它們的尾巴撓吳國運糧官的腳底!
吳國運糧官一邊狂笑,一邊痛罵敵人,就是不肯失節招供。
魏國的魔法師管輅來了。他脫下他的袍子,那袍子便在俘虜面前緩緩地舞動長袖……
不一會兒,吳國運糧官便被深度催眠。
這時,管輅開始細聲慢語地問道:“你是你爸爸的什么人?是你兒子的什么人?”
吳國運糧官便老老實實回答:“我是我爸爸的兒子,是我兒子的爸爸。”
“吳軍的糧草藏在哪里?”
“在豬頭山下,有三千軍士看守……”
于是魏軍奇襲豬頭山,切斷吳軍的糧食補給線。吳軍不攻自亂,一敗涂地。
失敗后,周瑜痛定思痛,一直在尋思怎樣防止泄密的問題。
現在他想好了,得讓魔法師于吉發揮作用了。
于吉召之即來。
“都督有何吩咐?”
周瑜說:“于吉啊,魏國的魔法師能有辦法使人說實話,我們吳國的魔法師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您是說,你想讓人不說實話,這樣就不會泄密了?”
“對啊,比方說,能不能在人的嘴巴上加一把鎖——當然,這是一把魔法的鎖,看不見的鎖。”
于吉想了想:“嗯,可以試試。不過,既要保密,又不能完全不說話,否則我們吳國不就成了啞巴國了?”
周瑜說:“加鎖以后,對別人的提問應該不作實質性的回答。比如,別人問你:‘你是你爸爸的什么人?’加鎖后的你就答道‘不是什么人都能當我爸爸的。’”
于吉點頭道:“明白了。”
周瑜又吩咐:“魯肅是最喜歡說實話的,就先拿他試驗吧。”
“好的。”
于吉琢磨著周瑜的指示,要跟魏國的魔法師“反其道而行之”……
于吉想:“管輅用的是催眠術,我要是反其道而行之的話,就該不讓魯肅睡覺。”
于是,三天沒睡覺的魯肅搖搖晃晃走進了于吉的實驗室。
“魯先生,”于吉問,“你在想什么?”
魯肅說:“想睡覺。”
于吉說:“如果給你加了鎖,你的回答就不能是這樣了,你不能說實話。你應該回答‘我在想一個跟睡覺有關的問題。”’
接著于吉要求:“魯先生,請給我一根頭發。”
魯肅問:“是我自己的頭發嗎?”
“對。”
魯肅就拔了一根頭發交給于吉。
于吉抽出他的法劍,用劍光將頭發照射一遍。
然后于吉說:“張嘴。”
魯肅把嘴張開。
于吉又說:“伸舌。”
魯肅伸出舌頭。
于吉將那根頭發拴在魯肅的舌頭上,還打了個仙人結。
操作完畢,于吉當場試驗。
他問魯肅:“請問魯先生,你姓什么?”
魯肅欲語又止的樣子:“我姓什么……和你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說,你姓什么?”
“我姓魚。”
魯肅只把他的姓說出一半,說明加鎖的措施還是有效的。
于吉再次命令魯肅:“張嘴,伸舌。”
魯肅再次伸出舌頭,于吉在那根打了結的頭發上又打了兩個結。
于吉又問魯肅姓什么。
魯肅神情迷糊,目光渙散。
“魯先生,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個……跟睡覺有關的問題。”
說完,魯肅“咚”的一聲栽倒在地,睡著了。
“行了,”于吉自語,“成功了。”
于吉去向周瑜匯報。
周瑜很高興,他問于吉:“這么說,只要給那些有機會接觸到機密的人加了鎖,他們就再也不會說夢話了?”
于吉說:“他們還會說夢話,但只能說些沒有實質性內容的無關緊要的夢話。”
“好,”周瑜立即提出,“那就從我開始。我是大都督,有機會接觸最多的機密,最有必要加鎖的。”
周瑜主動拔了一根頭發交給于吉,然后把嘴巴張得大大的,把舌頭伸得長長的。
于吉便拿這頭發在周瑜的舌頭上打了三個結。
然后于吉試著問一句:“周都督,你是不是最恨諸葛亮?”
“那——”周瑜想說“那還用問”,可是話到嘴邊突然舌頭變得僵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已無法說出實話。
周瑜只得重新斟酌詞句,當他選擇了一種“等于沒說”的表達方式,他的舌頭才恢復了功能:“那——也不一定,在某種情況下我可能也許沒準兒會喜歡諸葛亮呢。”
于吉得意地說:“都督,對我的工作你還滿意吧?”
周瑜不能說實話,只能說:“要是不滿意,我會扣你的獎金,開除你。”
周瑜回到家。
小喬笑容燦爛地迎上前來:“你回來了?”
周瑜答道:“我回來了嗎?”
“這話好奇怪……”小喬嘟噥了一句,重新提起興致,“周郎啊,你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周瑜這幾天整個腦袋被工作塞得滿滿的,哪里能記得跟工作無關的什么日子。那么,他只能回答:“我不記得了。”可是說實話會被鎖住……
他不得不不說實話:“我……應該記得的吧。”
小喬很高興:“那你說,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
“嗯?”
周瑜想了又想,忽然想到:糟了,今天是小喬的生日!
糟就糟在——他不能實話實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但要是不實說,又該怎樣說呢?
“今天是……”周瑜的臉越憋越紅。
小喬卻等待得不耐煩了。
火山即將爆發之際,周瑜眼睛一亮,他以最快的速度“騰”地沖了出去。
小喬呆掉了:“他離家出走了么?”
但周瑜又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回來——手里拿著一根面條。
這是一根很長很長的長壽面,一根面條盤成好大一堆。
小喬感動得快要哭了:“他沒忘記我的生日,他買了面條要給我做壽呢。”
周瑜決定親自為妻子的生日煮面條。他不會別的廚藝,就會煮面條。
他先來燒水,水燒開了才能下面。
趁水還沒開的時候,周瑜用早年的一點武功根底,為小喬表演面條舞。
他先甩動這根面條在空中寫出一個“壽”字,再把面條甩成“喜鵲登枝”、“龍鳳呈樣”等等圖案,看得小喬驚喜不己。
等面條煮好,盛到碗里,周瑜把面條端到小喬跟前。
小喬先不吃面,她深情地看著周瑜,癡癡地說:“周郎啊,我想問你一句話——你愛不愛我?”
周瑜不能開口,如果開口只能說“不愛”。
他就深深地點了點頭。
可是小喬不放過周瑜:“不行,我要你說出來!”
周瑜滿面苦惱。
小喬不解:“說出這句話竟然如此困難?”
周瑜又連連點頭。
當啷!小喬手中的面碗落地摔碎。
小喬凄然道:“既然你不愛我,我——”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
小喬匆忙拭淚,開門迎客。
來訪的是魯肅和他的夫人。
周瑜問魯肅:“子敬啊,你們有事?”
以老實出名的魯肅卻不能說實話了,他說:“沒事,我們沒事。”
“怎么沒事?”魯夫人立即搶過話頭……
原來,今天魯肅下班回家,夫人問他:“聽說下個月你們可以漲工資了?”
魯肅很想為夫人證實這個好消息,可他被加了鎖,只好說:“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漲工資是在某一個月。”
夫人不悅道:“你別想打馬虎眼,我已經問清楚了,我閨中密友的老公是你的同事,他就是管發工資的!你現在還不承認有這回事?”
魯肅急了,他想說“我承認有這回事”,卻不得不說“我不能承認”。
于是魯夫人火了,她把魯肅拖來周瑜家,要做一個當面對證。
魯夫人問周瑜:“周都督,你不會對老婆不說實話吧?”
沒想到周瑜的回答是:“我不會對老婆說實話。”
話音剛落,只見衣裙飛動,兩位夫人怒沖沖棄夫而去,轉眼不見。
魯肅嘆道:“麻煩大了。”
周瑜說:“關于保密,得讓于吉想別的辦法。叫他把鎖撤了,不說實話沒法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