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軟示好未果再遭重罰歐盟制造“范例”有弦外之音

李召召

微軟與歐盟反壟斷機構的恩怨并沒有因為前者的示好而得到有效緩解。相反，摩擦會因后者“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持而繼續下去。其目的無非是希望借此警示其他有可能違規的企業。

在飽嘗9年“被人盯梢”的滋味后，微軟再度遭遇“重創”。

北京時間2月27日18:40，歐盟委員會宣布，由于微軟未能執行歐盟2004年3月公布的反壟斷裁決，對其處以創紀錄的8.99億歐元(約合13.5億美元)罰款。到目前為止，歐盟已經以違反反壟斷法和未執行反壟斷裁決為名。對微軟處以總計16.8億歐元的罰款，超過了其它任何一家公司。事隔僅僅20分鐘，微軟就給予了低調回應，表示歐盟這一決定主要涉及過去已解決的問題，“我們正在評估歐盟的最新決定”。

但《IT時代周刊》從微軟總部雷德蒙德獲得的可靠消息顯示，在事情發生之前，微軟已經為此作出過努力。有知情人士透露，微軟事先知道這樣的事情會發生，曾于1月24日給美國監管會遞交了報告反映這一“情況”，并搶先于2月21日宣布了“互操作”戰略的重大調整，以期應對歐盟的“動作”。但歐盟反壟斷官員并不“買賬”，堅持重罰微軟，似乎意在向各國政府官員表明歐盟的“不可輕視”。

歐盟反壟斷專員妮麗·克羅絲表示：“在歐盟反壟斷政策施行50年以來，微軟是首個因未能符合反壟斷決議而不得不受罰的公司。”早在2004年，這位荷蘭鐵娘子就已向微軟下達了反壟斷裁決。微軟被判濫用在個人電腦操作系統市場中的主導地位，并被要求批露“完整而精確”的技術信息，以便讓競爭對手能夠開發出可以和Windows操作系統兼容的產品。

克羅絲表示，13億美元的罰款數額是基于“微軟違背反壟斷裁決488天這一標準計算出的”，僅僅是歐盟可以開出的最高罰款22億美元的60％。她還稱：“這是對微軟錯誤舉措做出的合理反應。同時，對外界，尤其是對微軟而言，這也是個信號——那就是我們會堅持所作出的決定。”

“2·21宣言”

為緩和與歐盟反壟斷機構之間緊張的關系，微軟不得不有所表示。美國東部時間2月21日11:20，微軟表示將提高Windows、Office等重要產品的開放性，以推進行業競爭對手和客戶的互操作性。

據微軟介紹，該舉措涉及四項內容：確保開放API(應用程序接口)及通信協議，促進數據可移植性，增強對行業標準的支持，鼓勵與客戶和行業(含開源領域)進行更多的開放性接觸。微軟還將在官方網站公示其專利所覆蓋協議，并在合理、公平的前提下以較低費用授權。而互操作性原則和相關舉措適用于被廣泛采用的微軟產品，如Windows Vista(包括.NET架構)、Windows Server 2008、SOL Server 2008、Office 2007等，以及這些產品的未來版本。

對此，微軟CEO史蒂夫·鮑爾默表示：“微軟通過更大程度地開放產品的技術信息，為該行業的開發商和客戶帶來更強的互操作性、更多的機會和選擇。”其法律總顧問布拉德·史密斯稱：“微軟將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以確保遵守歐洲法律。在未來數周內，我們還將采取其它措施來處理歐洲法院裁決。”

微軟全球高級副總裁、微軟大中國區CEO張亞勤則表示：“微軟一直在推動互操作工作，此次力度之大前所未有，完全來自于產業發展和公司需要，與大家提到的其他事宜沒有關聯性。”張亞勤還透露，這次互操作戰略最重要的核心，是開放所有微軟主要暢銷軟件的API，所有第三方開發者都將免費獲得，開源社區、競爭對手與微軟其他產品開發團隊享有同樣待遇。

針對有媒體質疑本次公開的主要為非核心代碼的問題，張亞勤表示，目前開放API是最直接有效的途徑，也是增強互操作性最有用的一種方式。同時，微軟也承諾不起訴那些為開發以及非商業分發用途適用這些協議的開源開發者。

然而，Forrester研究公司分析師麥克·吉爾平卻認為微軟很難完全接受“公開文檔格式”技術，并繼續為用戶提供更多的特性。也有業內人_上認為，微軟二進制格式開放的價值是象征意義大于實質意義。一方面是由于微軟還有所保留，更主要的是因為開放的時間，也正是這五六年，封閉的DOC格式進一步加強了微軟的壟斷地位。

“現在開放的內容，我們經過過去五六年的研究，‘兼容問題已基本解決。如果微軟真能早五年開放，國產軟件的發展必定會是另一番局面。”一位國內軟件市場分析人士坦言。

“2·27罰單”

針對微軟上述“安撫”策略，歐盟委員會依然反應冷淡，并對該動機的誠意和時機提出質疑。

對微軟宣稱將使其它軟件集團產品更易與微軟產品兼容的說法，歐盟委員會表示：“委員會將歡迎朝著真正相互兼容方向發展的任何舉動。不過，我們注意到，在這項聲明之前，微軟過去已就相互兼容的重要性發表過至少四份類似聲明。此外，有關微軟將IE瀏覽器非法綁定其Windows操作系統的指控，是目前正住進行的調杏的一部分，而微軟甚至還沒有解決該問題。”

來自維也納的聲明還表示，根據此前公布的反壟斷裁決，微軟需要向競爭對手提供互用性信息。微軟承諾將滿足這一要求，但卻要求競爭對手支付“高額”版權費用，這種做法非常不合理。

歐盟堅持開出巨額罰單的行動也引來了業內人士的一些微詞。“歐盟所保護的那些競爭者是一些浪費時間的家伙。”有資深評論家發表評論文章，嚴厲批評歐盟的做法“使用了錯誤的工具”或者“進行了錯誤的推理”。這位分析人上指出，“事實上，微軟就算將專利使用許可費從最初的3.87％降到0，也不會對它的生意產生任何影響。”他認為：“微軟降低專利費用的舉措只是表明它希望保留潛在的版稅收益，實際上，它可以完全不需要它們。”

盡管被歐盟開了天價罰單，鮑爾默依然樂觀地認為，微軟提高技術開放性的努力將使其避免在未來而臨更多的訴訟。

在微軟針對“巨額罰款消息”發布的即時聲明中也體現了這一點。聲明中稱：“歐盟2007年10月宣布，微軟已經完全執行2004年公布的反壟斷裁決。因此，歐盟的最新罰款主要同過去、已經解決的問題有關。并且，我們公布了最新互用性原則，提高了多款重要產品的開放性。從而實現與競爭對手產品更好地兼容，并滿足歐盟反壟斷管理機構的要求。我們將繼續實施可以讓未來變得更好的措施。”

此前，微軟反復斟酌發布的30000頁的客戶端版和服務器版WindowsAPI文檔之后，甚至表示今年將會公布更多的其它產品資料。然而，事實果真會如微軟所愿嗎?歐盟，究竟要什么?

值得注意的是，2001年同為飛機發動機生產商的通用電氣與霍尼維爾“聯姻”案在布

魯塞爾遭遇“滑鐵盧”緣于通用電氣在歐洲的對手短時間內調集力量對歐盟展開了攻勢強大的游說，最終促使歐盟“下了殺手”。現在，歐盟也在試圖讓微軟麻煩不斷。

華爾街分析指出，歐盟正對Office是否違反《反托拉斯法》進行調查，一旦微軟因Office遭到起訴，必將影響到雅虎收購的結果。看來，歐盟正用一次次的“重罰”考驗著微軟的誠意。歐盟高級律師托馬斯·溫吉說：“世界需要的是微軟真正的改變它的行為，而不是一份又一份的宣言。”這樣的回應不免讓信誓旦旦的微軟略顯尷尬。

目前，歐盟正在對微軟的商業慣例是否違規進行調查，微軟選擇在這個時候發布這樣的宣言，可以看作是一種向歐盟示好的舉動，因為歐盟將對微軟收購雅虎進行詳細調查，而現在與歐盟交惡顯然無益。然而，歐盟對Office的調查卻讓微軟感到“擔憂”：如果歐洲人認為微軟的行為有問題，那么比爾·蓋茨收購雅虎的難度將進一步加大。一旦微軟直接向股東出價，最終這筆交易將南美國和歐盟的管理層決定。

對這次處罰，鮑爾默表示：“這已不是什么新聞，其實我們完全遵守了歐盟反壟斷裁決，而且也得到了歐盟認可。這次罰款主要涉及執行歐盟裁決之前的一些活動。該機構認為，我們在此之前曾出現過違規，因此還得接受處罰。”鮑爾默預計，微軟今后仍會遇上各種監管麻煩，“作為一家具有巨大市場影響力的大型企業，全球任何國家的監管部門都會關注微軟的市場動向”。

還值得注意的是，本次歐盟以“微軟沒有遵守2004年有關降低許可費的裁定”給微軟開天價罰單的理由，非常耐人尋味。據了解，歐盟及其各成員國政府一直在考慮一項強制性指令，即政府文檔必須采用ODF格式。而歐盟的新調查正值微軟發現歐盟政府可能封殺其用于創建文檔的軟件之際。

上述情況一旦出現，必然會大幅度削減微軟在文檔處理軟件市場上的份額。微軟一直在努力使其Office Open XML的文檔格式成為國際標準。如果OOXML成為ISO標準，歐洲政府可能必須接受這兩種格式。Gartner業界分析師表示，對于微軟而言“是一個重要的多米諾骨牌”，這也是微軟為什么努力使自己顯得更為開放的原因。

有歐洲同行稱，歐盟委員會所有委員中最厲害的人當屬負責競爭事務的克羅絲。這位年過花甲的荷蘭籍委員領導的歐盟競爭總司，掌管反壟斷、企業兼并、政府補貼等事務，一旦發現證據確鑿的“違規”企業，便可對涉案企業開出天價罰單，或可將歷經千辛萬苦達成的企業兼并協議扼殺在搖籃之中。在她的領導下，競爭總司近年在反壟斷事務方面顯示了威力。而微軟反壟斷案是值得歐盟相關調查官員自豪的一個案件。

分析認為，歐盟之所以在微軟案上如此強硬，最主要的考慮是顯示歐盟的實力。“微軟并非無懈可擊，但歐盟的裁決也有失公允。”在部分業界人士看來，歐盟對微軟的處罰決定更像是一個政治決定，而并非法律或經濟裁決。

正如克羅絲日前所言，微軟一案樹立了一個“范例”。這或許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