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婧

案發
刑警隊長金明正坐在辦公室里,突然,騰龍公司的老總陳權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金隊長,綁架!”
金明一聽愣了,忙問怎么回事兒,陳權接著說:“我剛接到一個電話,說是我家養的一條狗在他手上,要我準備一百萬,否則就給那狗收尸,電話號碼竟然是我司機的。”
金明聽得直瞪眼:什么狗這么金貴,竟值一百萬?他忙問:“你的司機叫什么?家住哪兒?”
陳權說,司機叫梁昊,家在農村,一年前到公司的。陳權很器重梁昊,所以就讓他當了自己的司機。這幾天,陳權獨自到外地參加戰友聚會,剛回來就接到了用梁昊的手機打來的勒索電話,說起被綁架的這狗可非同小可,狗的名字叫“點點”,是十分名貴的“貴賓犬”,這種狗在法國最受喜愛,被尊為“國犬”。點點是陳權新買的狗,被陳權全家金屋藏嬌似的養著,就連梁昊也沒瞅上幾眼,聽電話里的意思,那狗在梁昊手上,眼下陳權的老婆不在家,又聯系不上,大概也讓梁昊綁架了!
這時,一個警員走了進來報告:“隊長,有人遭到搶劫,來報案。”
“那你們接待處理吧!”
“可報案人……”警員說著附在金明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金明一愣,一揮手:“帶他進來!”
很快,報案人被帶了進來,陳權見了那人,頓時臉色一變,開口就罵,他一邊罵著一邊就撲了上去。
來人正是陳權的司機梁昊!
金明急忙拉開陳權,梁昊也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竟是自己的老總,他“撲通”一聲跪下:“陳總,我對不起你,我把點點弄丟了!”
陳權愣住了:“你說什么?”
金明拉起梁昊:“怎么回事兒,說!”梁昊抹了一把眼淚,說了起來:他的弟弟梁義要結婚,陳總又外出參加戰友會,他便邀請陳總夫人洪霞賞光參加梁義的婚禮,可洪霞也要外出,他便大著膽子向洪霞提出了請求:讓點點作為特別嘉賓出席。騰龍公司的人都知道,點點在陳家乃至騰龍公司都至高無上,也只有他梁昊敢提這個請求。洪霞考慮了半天,最后還是點頭答應了。于是,梁昊帶著點點回村參加了弟弟的婚禮,可他回城的路上卻遇上了麻煩:路上出現了一堆石頭攔住了去路,他下車去搬石頭,突然被打暈了,點點和手機都被搶了……
陳權聽到這里才明白了:原來是劫匪用梁昊的手機勒索自己!陳權皺了皺眉:“看來洪霞是沒事了,不過你們一定要救出點點呀!”
金明沉吟了一會兒,語氣肯定地說:“梁昊在婚禮上仔細介紹了點點,這就是案發之源?!彼敊C立斷:“走,到他家鄉去排查!”
金明帶人到了梁昊的家鄉,展開了大規模的調查摸排,可結果一無所獲,正在這時,劫匪打來電話,要陳權準備好一百萬,隨時聽他安排,陳權猶豫半天,還是叫人送來了一百萬。
錢剛送到,劫匪再次打來電話,叫陳權把錢裝進一個紅色背包里,在夜半時分送到山上猴穴洞里的那塊臥牛石上。于是金明暗中部署好警力,自己喬裝打扮,陪陳權一起進入大山,把背包放在猴穴洞里的那塊臥牛石上,然后按約定下山等候劫匪消息。
可是,從半夜一直等到東方出現魚肚白,也沒等到劫匪的電話,陳權的心頭籠上了一種不祥之感:“不行,我要先把錢拿回來!”陳權說著奔上了山,直撲猴穴洞,可當他闖進洞里,卻呆呆地傻在了那兒,臥牛石上空空如也,那一百萬贖金不見了!
突破
事先按照金明的吩咐在洞外埋伏的警察也聞訊趕來,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難道是取走了?”
“取走了?這么說劫匪應該知道我已經報警了,那點點……”想到點點,陳權狂叫一聲,轉身就向山下奔去,一頭鉆進汽車,一旁的梁昊也隨著撲進了車,汽車隨即發動……
車子在山路上開著,突然,梁昊驚叫起來:“點點?”
陳權聽到這一聲喊后身子猛地一顫,一腳剎車,車子“嘎”的一聲停住了,只見前面的路中間果然趴著一條小狗!
陳權跳下車,向著那狗撲去,突然,他僵住了,他看到那狗渾身傷殘,皮開肉綻,原本雪白的毛早已鮮血淋漓,面目全非,自然,點點早已停止了呼吸!陳權看到點點的慘狀,悲痛萬分,他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按下劫匪的號碼,可是,手機早已關了。陳權頭上青筋暴起,大罵一聲“王八蛋”,一揮胳膊,手中的手機像流星一樣被甩了出去……
那手機在空中劃出了一條弧線,突然,一個黑影凌空躍起,接住了手機,穩穩地落在地上。金明和眾人也趕到了,此刻已是凌晨,山上雖有淡淡的霧氣,但眼前的情景看得十分清晰:路邊站著一個耍猴人,凌空而起接住手機的正是他帶的猴子!
耍猴人把手機還給陳權,但要陳權“意思意思”,梁昊掏出十塊錢遞過去,耍猴人一看就不開心了:“十塊?這也太少了吧?昨天晚上我的猴子給人家撿個包包就得了五百塊,你們是開車的大老板,咋也得給一千吧?”

金明一聽,立刻眼前一亮:“你說什么?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兒?”
耍猴人一笑:“我憑啥告訴你呀?你也給錢?”金明掏出證件:“我們是警察,在調查一起綁架勒索案,你必須配合!”
耍猴人立時慌了,吞吞吐吐地講了事情的經過:昨天他在一個小村耍完猴,一個小伙子見猴子會取東西,就把他請到家里,好酒好菜招待。小伙子說他媽年輕時有個青梅竹馬的男友,可家里不同意,沒有成親?;楹笏麐層趾湍侨税抵衼硗?,讓他爸捉住,他媽就自殺了,他爸沒把他媽的骨灰埋進祖上的墓地,卻把它裝進一個紅包包里扔進了山洞,不許任何人往回取。他爸前些日子也故世了,他打算把媽的骨灰取回來重新安葬,可法師說必須要在半夜由有靈性的猴子取回,他媽的魂才能真正安生,否則取回來也無用。小伙子請求耍猴人用猴子幫他取骨灰,并答應給他五百塊錢。耍猴人同意了,于是小伙子把他領到一個洞口,那個紅包包就扔在洞中的一塊大石頭上。那山洞還有一個秘密出口,小伙子讓耍猴人訓練猴子從那秘密出口進出山洞。到了半夜,他們放出猴子,把包包取了出來。
金明恍然大悟:“怪不得打電話的那人要強調把錢放在紅背包里,怪不得我們的人守在洞外卻一無所獲!”
金明讓耍猴人帶他們去找那個神秘的小伙子,警察迅速趕到十幾里外的那個小山村,抓獲了那個叫吳冰的年輕人,并在他家找到了那個紅背包,背包里面那一百萬人民幣絲毫未動。年輕人見這么多警察突然上門,嚇呆了:“警察同志,是梁義攛掇我這么干的呀!”梁昊頓時愣住了:“梁義?”
隱情
梁義很快被帶到公安局,面對人證、物證,他終于低下頭,說出了經過—
那天,哥哥梁昊帶著價值上百萬的點點回來,梁義動心了,他決定綁架貴賓犬勒索陳權這個大老板。他半路襲擊了梁昊,搶走了點點,然后又找到同學吳冰,由他出面索要贖金。偏巧吳冰村里來了耍猴的,頭腦機靈的吳冰便利用猴子,輕而易舉地盜走了陳權的百萬贖金,而吳冰當天因故沒參加梁義的婚禮,梁義又有意隱瞞了他,所以警方排查時漏掉了吳冰。
金明目光似劍,直逼梁義:“錢已經到手,為什么還要殺死點點?”
“我……”梁義一愣,“誰讓他報警了……”
金明冷笑一聲,說:“陳權雖然報了警,可你并沒露出蛛絲馬跡,拿到錢后殺了點點,不是多此一舉就是另有原因。從你精心策劃這起綁架案來看,你絕不會做畫蛇添足的事兒,那就是你隱瞞了什么!”
梁義渾身一抖,強作鎮靜地申辯著:“我沒有隱瞞,點點是我殺的!”
金明隨即盤問殺狗的時間、地點、具體細節,梁義張口結舌,突然,金明又大聲喝問:“你是用什么殺的?”
梁義顫抖著說:“刀……那狗不聽話,還要咬我……我一生氣,就用刀殺了它……”
“胡說!”金明一拍桌子,“我們已經檢查鑒定過了,點點身上根本就沒有刀傷,它是被咬斷了脖子死的!不要隱瞞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說!”

“隊長!”突然,門被撞開了,梁昊神色慌亂地沖了進來,“放了我弟弟吧,這案子是我一手策劃的,和他無關!”梁義聲淚俱下:“不,大哥,是我對不起你!”
金明神色嚴峻地要梁昊如實說出事情的真相,梁昊擦了擦眼睛,說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梁義結婚那天,梁昊帶著點點回去賀喜,其實就是為了裝面子,可他忘了,在莊稼人眼里,地位再高的狗也是狗,看著點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兒,新娘子感慨地說:“咱鄉下人活得還不如這條狗呢!”誰知點點以為新娘子是朝自己發火,就猛地撲向她,可還沒等點點撲到跟前,梁家的那條大狗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等眾人拼命弄開大狗時,點點已經氣絕身亡。梁家根本賠不起那狗,而且這事又沒外人看見,于是便決定冒險使個苦肉計,由梁義安排制造梁昊被劫的假象,然后用梁昊的手機勒索陳權,最后借口贖金支付不及時“殺死”點點,從而免除賠償之責。
如果事情僅僅到此為止,后果還不算太嚴重,麻煩的是梁義見陳權那么痛快就答應給一百萬,動了歪念,偷偷聯系了吳冰,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錢弄到手,沒想到還是暴露了。
金明聽到這里,心中還有一個未解之謎,他問道:“你拿到錢后為什么還要把死狗送到路上?”
“我怕陳權見不到狗會懷疑我哥,更怕他折騰我哥去找狗,所以就讓吳冰把死狗送回路上……”
梁昊一聲長嘆:“正是送回去的這死狗讓這個案子破了!”
金明板著臉說:“住嘴,事到如今,你們竟然還執迷不悟!你們兄弟倆,一個貪戀虛榮,一個貪戀錢財,等待你們的,將是法律的懲罰!”
兄弟倆被帶了出去,金明感慨地嘆息道:“人吶……”
驚變
案子破了,陳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回到了家,剛剛坐下,院門一開,洪霞的車開了進來,陳權硬著頭皮迎出去:“你這幾天干什么去了,手機也不開,急死我了!”
洪霞一邊下車一邊嘮叨著:“我參加同學聚會了,全體同學都參加了,大家約好這幾天關掉一切聯絡工具,不打電話不上網,重新體會一下當年上學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喲……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臉色這么差?!?/p>
陳權只好實話實說:“老婆,我對不起你,點點出事兒了……你一定要堅持住……”
正說著,突然,一條雪白的小狗從車里跳了下來,啊,竟然是點點!
陳權大驚失色:“點點?它……這是……”
“這是點點呀,它剛才在車里睡著了?!焙橄紡澭腰c點抱在了懷里,“其實點點一直都跟在我身邊,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肝寶貝輕易就交給別人呢!幸虧我沒把點點給他們,否則……”
“那,你給梁昊的那是……”
“那是點點的替身,我在普通狗市上買的,還不到一百塊錢?!焙橄颊f著,抱著點點進了別墅。
“原來是這樣!”陳權呆呆地站在那兒,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題圖、插圖:謝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