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蛤蟆三條腿

楊　勇

人們常說“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人多的是”，這話說得不假，世上哪有三條腿的蛤蟆？可是，前不久偏偏就有人遇到了這樣的稀罕物，來看看今天這個故事——

老瓜在自家魚塘里發(fā)現(xiàn)一只三條腿的蛤蟆，那蛤蟆有兩條前腿，一條后腿呈魚尾狀。因為少一條后腿之故，所以它不會在陸地上跳躍，但能爬行，也能在水里游。

老瓜將蛤蟆捉上岸來，那三條腿的蛤蟆便邁著兩條前腿，拖著一條后腿，費力地往水里爬。

老瓜很想把這個稀罕事告訴家人和鄉(xiāng)親們，可很快，他就改主意了，他想起電視上說，誰給電視臺提供一條有價值的新聞線索，就獎勵100元。前不久，大營子有個人提供了一個馬下雙駒的新鮮事兒，就得了100元。

老瓜很細心，他早就記下了縣電視臺的電話號碼，于是，他來到了村口的小賣部，撥通了縣電視臺的電話……

三個小時后，縣電視臺的小車直接開到魚塘邊，停在了老瓜跟前。

一會兒，攝像機對準了老瓜，一個漂亮的女記者把麥克風遞到了老瓜嘴邊，老瓜急出了一身冷汗，好久才算鎮(zhèn)定下來：“我是吳老瓜，我這就領(lǐng)你們?nèi)タ慈龡l腿蛤蟆……不過……100塊錢……”

女記者笑了：“吳大爺放心，獎金帶來了，等拍完了三條腿的蛤蟆就給您。”

老瓜領(lǐng)著電視臺的人來到了一個水池邊，這是他專為三條腿的蛤蟆修造的，這水池臉盆大小，但很深，全用水泥砌的。老瓜朝池里一看，頓時傻眼了，水池里不見三條腿的蛤蟆。老瓜一臉疑惑：奇怪，剛才它還在呢，怎么抽袋煙的功夫就沒了呢？再說，這水池有數(shù)米深，按理說是跳不出來的呀！

老瓜用棍子在水池里攪了又攪，沒有；再去魚塘邊找，也沒找到，幾個小時找不見三條腿蛤蟆的蹤影，于是記者們掃興而去，而老瓜獎金自然是泡湯了。

記者走了不到十分鐘，老瓜又來到了水池邊，一看，那只三條腿的蛤蟆卻在盆內(nèi)，老瓜又驚喜又好氣地罵道：“賊蛤蟆，你是存心不讓老子得100塊錢呀！”

當天晚上，老瓜從電視上看到了自己在魚塘邊找蛤蟆時的窘態(tài)，他禁不住破口大罵：“王八蛋電視臺，沒拍上三條腿的蛤蟆怎么也放呀？讓我老瓜丟死個人啦！”

第二天一大早，村主任和一群村民來到魚塘，村主任點著老瓜的鼻子說：“老瓜，你讓我們村在全縣人民面前丟臉啦，你咋不給中央電視臺打個電話，騙全國人民一回呢？”

聽了這話，老瓜的瘦臉憋得紫紅，他把村主任拉到放三條腿蛤蟆的水池邊，可真是奇怪了，那蛤蟆又不見了，等村主任一走，那只三條腿的蛤蟆又出現(xiàn)了，就像故意和老瓜捉迷藏似的！

老瓜生性倔強，他決定要為自己洗冤，他找了一個舊的軍用水壺，灌滿水，把那只三條腿的蛤蟆放進去，將蓋擰死，想想不對頭，又在蓋上扎了個眼兒通氣，當天，他背上水壺，坐班車去了縣城。

到了縣城，老瓜找到了電視臺，見到了那個女記者，當著一群記者的面，老瓜悠悠然地擰開水壺蓋，不緊不慢地往外倒，可水都倒盡了，也沒見倒出個三條腿的蛤蟆來。老瓜紅著臉左搖右晃，倒了又倒，可里邊什么也沒有！

女記者冷笑道：“大爺，您又耍了我們一回！”這話像刀子一樣剜了老瓜的心，他恨不得找個地洞一頭鉆進去！

老瓜背著個空水壺失魂落魄地回到魚塘，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指著丟了蓋子的水壺憤憤地說：“老瓜我活了60歲，從來沒騙過人，沒說過假話，你這個三條腿的東西竟把我的好名聲給毀了……”

老瓜正恨聲連連地念叨著，突然見那只三條腿的蛤蟆慢吞吞地從水壺里爬了出來……

老瓜惱羞成怒，他禁不住隨手撿起地上一根棍子，朝蛤蟆狠狠打去，機靈的蛤蟆“撲通”跳進水塘里。老瓜追了一步又打，那蛤蟆向水里游了一下，又停住了，小眼睛挑釁似的斜視著老瓜，老瓜氣壞了，他挽起褲腿就下了水，舉棍再打蛤蟆，并大聲罵道：“你這個三條腿的壞東西，我就不信打不著你！”

老瓜這回又沒打著蛤蟆，他又向水池中央邁了一步，就這樣，老瓜一步步地走進了深水處，猛地，老瓜腳下一滑，跌進水里……

老瓜的尸體是在第二天被村民從水塘里打撈上來的，尸體的右手還死死地抓著那只三條腿的死蛤蟆，大家怎么也掰不開。

情急中，村主任靈機一動，大聲說：“老瓜，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手里的確抓著一只三條腿的蛤蟆，你沒騙人呀！”話音一落，老瓜的手便自動松開了，死蛤蟆也掉落在地上。

這時，老瓜的老伴撲在丈夫的尸體上哭叫道：“報應(yīng)啊，老瓜，這是兒子變成蛤蟆找你討債的呀，38年前你要是別做下那缺德事……”

村民們從老瓜老伴的哭訴中聽明白了一段隱情：38年前，老瓜的老伴生了個男嬰，這個男嬰長了三條腿，在兩條正常小腿的中間、小屁股的尾骨處還長出一條小腿，這條小腿盡是肉，沒骨頭，奇異極了。這老瓜是個死要面子的人，他十分害怕別人笑話他家生了個畸形兒，最終他一狠心，趁妻子睡熟之際，竟然用被子將男嬰活活捂死，然后悄悄把死嬰扔到了這個水塘里。

(題圖、插圖：顧子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