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農村長大的孩子,蓖麻、野麻、水稗草、喇叭花等一些植物實在是司空見慣的東西。但若到了城里,這些東西就顯得十分的稀少和誘人了。在散文《麻果記》中,作家對麻果認識首先來源于父親所講的一個奶奶和麻果月餅的故事。那故事或許并不傳奇,但它卻讓人們知道了麻為何物,這麻是一種草本闊葉植物,分為朽麻和線麻,朽麻打繩,線麻捻線。麻果,那是朽麻上的果實。朽麻長得齊房高,葉呈桃圓形,碗樣大。當一陣火星般黃色小花撒向天地之后,便是這麻果的出現。麻果像一簇朝天的小酒杯,制服扣子般大小,“杯”口如一朵平面多瓣的花。瓣中鉗著乳白色的麻籽,剝開嚼嚼,有淡苦味兒,但清香。
麻可以打繩,捻線,那麻果呢?在冀中平原,每到中秋時節,鄉間女人總是采下一朵麻果,找來紅色,用它來點綴這天烤烙的月餅。盡管這月餅其實就是發面火燒,可是,在鄉里人眼中,它確是人世間最好的月餅。父親稱其好,主要是因為母親為此的辛勤勞作和這一天下午那明麗的天空以及路邊那“老鴰喝喜酒”的盛開。而“我”稱其好,主要是對那美麗的鄉村生活和殷殷地親情的想象與依戀。源于此,作家在插隊時,便有意去向鄉親問是否有“老鴰喝喜酒”,結果遭到人們的哄笑。因為,這里的人們,根本不知道麻果月餅和“老鴰喝喜酒”。我猜想,當時作家聽到這個消息后,她會更加向往父親所敘述的那個明麗的下午的天空。那個天空在此已經跟麻果沒什么關系,它完全是我的一種感覺一種惦記,如果真實的天空一旦出現,我的心中的美好就會蕩然無存。
我曾經說,人貧窮時最愛做夢,而富人則講究現實。事實也是如此,當“歷史前進得畢竟太快了,轉眼間我們的周圍變成了另一個天地—誰也不曾料到,單只這么個圓餅會有這么多名堂”后,過節的時間延續也越來越長了,包括對月餅的處理方式和處理時間。不論人們的口味如何,今天的月餅無論如何要比昔日的“麻果燒餅”要做工精細要好吃得多。即使你千方百計的再找到那“一簇闊葉植物正從煤山的邊緣竄出來,幾片碗大的桃形圓葉在逆光下顯出格外的活潑,幾朵火星般的小花就在黑顏色里閃爍”,你再興奮再激動,你也很難找回過去的那個美好,不過是“想想罷了,真做出來你們倒不一定吃了,那不就是火燒么”。這一切的一切全部是因為,父母對于子女的關愛,并不是給你多少,而真正的意義在于他們有多少就毫無保留的給了你多少。